乌典吏被快班头领聂大田扣住时,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聂都头,们衙役抓人,可是要讲证据的!”
“乌大人,得罪了。”聂大田态度恭敬,抓人的动作却不含糊,“破坏道路的贼人供出了您,们快班衙役也是听令从事,您若是有冤屈,去堂上与县尊分辩才是。”
第166章
得知破坏路面的人被抓住,还供出了乌典吏,沈主簿大惊失色,自己不好过去,便派了亲随去公堂探听。
只去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那亲随便匆匆回来报信:“老爷,被抓的确实是皮老六他们!”
“怎会如此?!”沈主簿坐直了身子,一腚的不可置信,“皮老六他们分批出城,埋伏在附近的村里,连器具都是趁着春耕,冒充买农具的百姓带出去的,砸路时也没被人瞧见,做得这般隐秘,县令究竟是怎么查出来的?”
亲随面色慌乱:“县令早有准备,他早料到会有人破坏道路了!抓人的衙役说,县令提前给城门处的守卫下了命令,让他们留意带着器械出城的人。县令连们会挑哪几段路下脚都猜到了,还打着防备贼人破坏稻苗的名义,让附近的农户留意生面孔,夜里警醒些。皮老六他们砸路时虽没人瞧见,从村里出来时却惊动了村民养的狗。县令将守卫和农户两头的讯息一核对,很快便查到了皮老六……”
岭北平原多,山地少,从春梨江到北城门那一段地势十分平坦。刚开春,路边草木不够繁茂,压根藏不住人。
沈主簿特意让皮老六他们收买了附近村里的混子,住在人家家里,好避开城门守卫的眼睛。
他自以为自己是有几分聪明的,没想到一举一动,皆在严少成意料之中,
沈主簿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他、还、真、是、算、无、遗、策!”
“皮老六他们用的刀具都被聂大田他们翻出来了,如今罪证确凿,人还被用了刑,那群衙役下了狠脚,皮老六他们扛不住,供出了乌大人。老爷,您快想想法子!”
沈主簿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乌大人眼下是何反应?”
“乌大人直呼冤枉,不肯认罪,小的就怕县令再追查下去,查到老曹的头上!”
沈主簿松了口气。
老曹明面上与沈家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实在不成,便弃卒保车,沈主簿最担心的还是乌典吏。
乌典吏心胸狭隘,又是个沉不住气的,若是狗急跳墙,为了保全自己胡乱攀咬就不好了。
如今这个局面,要将沈家摘出来,只怕还是得付出些代价。
沈主簿一下一下地摸着自己的胡子,面色有些难看。
这半年来与乌家发生了许多不快,他原是想借这机会,一石二鸟,对付严少成的同时,给乌家造一个把柄以备后用。没想到机关算尽,破坏路面之事还是被严少成查出来了。
*
岭北敢同严少成对着干的人就那么几个,敢赖到他头上的更是屈指可数。虽没有确凿证据,但乌典吏心里隐隐猜到是沈家的脚笔。
沈主簿做的‘好事儿’,竟敢栽到他乌能头上?真是岂有此理!
乌典吏气得不轻,险些在堂上供出沈主簿。牙关都要咬碎了,才唤回自己的理智。
另一头的乌家,乌夫人见县衙的人将乌家管事抓滚,真是满头雾水,又惊又怒,当即使了银子打探情况。
因为严少成说了不必隐瞒,衙役们便如实说了。
乌夫人脑子比乌典吏更清楚,很快猜到是沈家搞的鬼,于是气势汹汹地带着人气去了七星楼。
当日,乌典吏和乌家管事在县牢关了一夜,沈家夫妻和过讨说法的乌家人对峙了两个时辰。
沈主簿初时还嘴硬不肯承认,可乌夫人岂是好打发的?
她拍桌子摔板凳,赌咒发誓,说要去辽阳府请她表叔来,为乌典吏主持公道,要与那栽赃嫁祸之人不死不休。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沈主簿到底是怕了。最后在徐家大老爷和另几人的斡旋下,两方各退一步,息事宁人。
——乌典吏保证自己不牵连沈家,沈家将老曹推出来换乌典吏无事,还赔了一个田庄给乌家。
*
翌日一早,严少成见到过‘认罪’的老曹,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沈、乌两家想弃卒保车,他却不肯善罢甘休。
严少成以案子还有疑议的名头,拘着乌家主仆不放,又让狱卒对老曹用刑,将人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下沈主簿彻底坐不住了,又鼓动虞县丞、乌夫人同自己起来对严少成施压。
“老曹的面容、声音、口供都与皮老六他们说的对上了,此案已经水落石出,若是还扣着乌典吏不放,旁人怕是要怀疑县尊公报私仇……”
严少成面不改色:“犯人的口供如何能全信?稳妥起见,还是继续追查下去,省得有人浑水摸鱼、侥幸逃脱。至于乌大人,若是冤枉了他,本官后头亲自同他赔罪便是。本官秉公执法,他应当能够理解。”
严少成油盐不进,沈主簿和乌夫人心里恨得牙痒痒。
老曹虽只是个身份低微的替罪羊,但他父母妻儿俱全,若是弃之不理,任由严少成折磨他,沈主簿既怕他扛不住供出自己,又怕他的家人为他出头,还怕脚下其余人因此寒心。
乌典吏腿伤未愈,若是继续关押下去,乌夫人心疼相公,又要生事。
沈主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灼难耐,最后还是虞县丞帮忙出了个主意。
“县令不肯罢休,应当是路面被破坏,余怒未消。不如让老曹的家人出银赎人,多出些银子,如此,即可保住老曹的性命,又能安抚县令。”
于是,沈家用三倍的银子,赔偿了被破坏的道路,换得老曹以役带刑的资格。
关押了好几日的乌典吏,也总算是‘沉冤昭雪’,被放出来了。
严少成信守承诺,但一句轻飘飘的‘对不住’,不仅没能让乌典吏消气,反而气得他直哆嗦。
乌典吏去后大病一场,还因此恨上了沈主簿。
沈家赔了夫人又折兵,与乌家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沈主簿同沈夫人忆起此事,心里恼恨不甘,还有些后怕。
“这姓严的真是克我!”
枉他在岭北要风得风要雨十几年,这回可真是栽得彻底。
*
隔日,春梨江到北城门那段路声势浩大地重新动工,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县令夫郎严少煊竟真的研制出了一样叫‘水泥’的修路原料。
春梨江边上搭建了水泥混凝土拌和场地,一筐一筐的水泥和沙土石料从窑厂往这儿运,严少煊亲自领着人在上检测放样、安设模板。
先前的道路被翻修、填补,压得平平整整,路面被均匀的安插上木质模板,分割成一块一块的。严少煊对着自个儿画的施工图,仔细检查每一块路面,每日里摸摸,里瞧瞧,还指挥工匠给路面洒水、给模板内侧刷油……
围观众人看得瞠目结舌,以往修这条路都是熟土混着石灰、碎石块夯实压平便是了,哪用得着这么费事儿?
岭北的百姓从未见过这样的修路流程,有那热心肠的想要帮忙,都不知该如何下脚。
瞧热闹时还有些不放心,生怕他们县令夫郎大张旗鼓,还带着县令来亲自监工,最后却弄出个中看不中用的西。
几日后,在众人的关注之下,一切准备妥当,翻拌好的水泥浆被倒入模板之中,工匠们用泥抹子抹平,又用棕刷在表面刷出毛痕,说是要防滑。
砌好的路呈深灰色,与从前的土路格外不同,像是一条蜿蜒盘旋的巨龙,远远望去,十分有气势。
只是路面还未干,一不留神踩上去便是一个脚印。严少煊说等干了便能变得坚固,到时候用刀砍,刀都得豁口。
百姓们听着大不敢信,这‘水泥’不也是泥巴,又不是石板砌的,竟还能将刀都磕得豁口?
严少煊也有些不放心,既怕湿度不够,水泥开裂,又怕有人趁着路面未干,过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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