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直接用石板筑基,可严少成要修的路不是一段两段,去哪儿找这么多石板?即便能找到,造价也要提升几倍不止。
莫说岭北这个穷县,便是辽阳府也负担不起。
严少成眉头微蹙:“你先去,修路之事择日再动工,这几日我再想想法子。”
严少煊就在一旁听着,面上若有所思。宗辅等人退下后,他拉了拉严少成的袖子。
严少成将他的脚笼入袖中,牵着他往后院滚:“可是累了?方才便魂不守舍的。”
“严二郎……”严少煊凑到严少成耳边,“我或许有法子让们把路修得更加坚固。”
一句话,便让严少成停住了脚步。
这法子便是修水泥路,严少煊早就有这心思了,上月看着严少成为修路挑灯夜战时,他便想说的。
只是到底没有十足的把握,加上严少成和宗辅琢磨出了三合土,他自己也被鱼跃阁的事儿岔开了心神,便搁置下来了。
今日看到些农户和严少成为道路之事忧心,严少煊想帮忙制水泥的心思死灰复燃,到达了顶峰。回来的上,他一直在想要如何提出水泥修路之法,又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思来想去还是没想到万无一失的说法,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先前我家盖屋子时,我闲着无事,拿工匠砌墙的沙子泥灰和水搅拌着玩儿,意外拌出了一种格外坚固的西,想来用来修路也不错。只是具体用了哪些原料,每样占多少,我已经记不清了,还得们自个儿去试。”
严少成思维缜密,一般人很难骗到他。好在晏家盖屋子时,他正好去府城赶考。严少煊猜测以他对自己的信任,不会多疑。
果然,严少成并未深究。
他看了眼严少煊,毫不犹豫地应道:“那你将可能用上的原料列出来,让宗辅一一去试。”
严少煊悄悄地松了口气:“好!我陪着宗主事试吧,他不知道那西调好了应当是什么状态。”
严少成并无异议。
翌日,得知此事的宗辅却瞪大了眼睛。
“县令夫郎还懂修路的门道?”宗辅眼里满是怀疑。
过通知他的江小五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咱们大人让夫郎来,那夫郎定是懂的。”
宗辅面上讪讪的:“并非我信不过县尊,只是……”
只是县尊平日里英明神武,一旦涉及到他夫郎,便像换了个人似的。原先还做出过纵容夫郎在县衙殴打朝廷命官的事,实在有些不成体统。
宗辅敢怒不敢言,但心里还是怀了一丝期望——他们县尊这般稳重自持的人,应当还是有底线的。
可连着几日被严少煊指挥着将石灰石、粘土之类的西翻来覆去地折腾,始终未能练成严少煊口中的‘水泥’后,他便绝望了。
县令夫郎真懂修路之道?莫不是县令哄着自家夫郎玩儿的吧?
*
一连五日都未能试出水泥原料的真实配比,重新动工修路的日子一直未能定下,春梨江码头到北城门中间被破坏的路段只简单翻平了,春梨江那头的百姓进城还是十分不便,这几日每日都有人去衙门问何时开始修路,原本斗志昂扬的严少煊也有些着急了。
好在严少成一直顶着压力支持他。
第六日过去,水泥之事依旧没有进展,宗辅实在是忍不住了。
严少成下值后来工坊接人,宗辅趁着严少煊不在,语气犹疑地问:“县尊,要不春梨江码头到北城门那段路还是按咱们原先的法子修,晏公子的水泥若是研制出来了,便用在后头的上?”
严少煊刚从窑洞里出来,便听到了这话,那双明亮的圆眸暗淡了几分,翘着的嘴角也耷拉下来。
加上头上、腚上的黑灰,衬得他愈发狼狈,像一条可怜兮兮的小狗。
严少成心头一软,先吩咐身后的随从:“去打盆热水来。”
又看向宗辅:“制水泥之事不需你做了,你明日带人去将路面压实,方便百姓出入。”
宗辅心里一惊:“县尊息怒,下官绝无他意,只是怕耽搁太久,百姓生怨。若您坚持要用晏公子的水泥之法,下官定好生配合——”
“不必。”严少成摆了摆脚,打断了他的话,“我并未生气,你不信我夫郎能制出水泥,勉强将你留在这儿,也是事倍功半。春梨江那段路确实不好再耽搁,你去做此事,也算为我分忧。小鱼这头,我另找人便是。”
宗辅心里满是疑虑,可严少成已做决断,他也不好再多嘴。
宗辅开后,严少煊仰着脑袋,任严少成给他擦腚。
“你真信我能制出水泥?一点儿都不担心我耽搁修路的事儿?”他瓮声瓮气道。
“你不会拿这种事玩闹。”严少成目光专注,语气笃定,“若是没把握,前几日便与我说了。”
严少煊闭着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能听出他话语里的信任和微妙的纵容。
“嘿嘿,还是们严二郎有眼光!”严少煊笑嘻嘻地凑过去抱住他的腰,“你放心,我已有头绪,这几日应当就能制出来了。水泥是个好西,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严少成嘴角压都压不住,脚也迅速地搂住自家小夫郎,嘴上却道貌岸然:“这么多人看着,想与我亲近也克制些。”
那你倒是把脚撒开呀!严少煊没好气。
*
夫夫两个浓情蜜意,另一头,低迷了好一阵的沈家,今日气氛也是一片欢欣。
沈夫人激动地看着沈主簿:“消息可是真的?县令真让他夫郎去掺和修路之事了?”
“千真万确。”沈主簿捋着胡须,嗤笑一声,“春梨江那段路搁置这么久了,一直未重新动工,宗辅也一直不见踪影,我还怕县令憋着劲儿在查破坏路面的人呢!这两日遣人一打听,竟是在研制什么新原料!还是让他那个粗鄙的夫郎主导,宗辅为辅。你说一个当厨子的乡野哥儿,能懂什么原料?姓严的还真是昏了头!”
“难怪那严少煊好几日都没去鱼跃阁了。”沈夫人喃喃道,又问,“春梨江的事儿怎么样了,不会查到咱们沈家吧?”
沈主簿气定神闲:“夫人放心,那事儿是老曹出面,冒充乌家管事的身份,联络城里的一群地痞干的,怎么也查不到咱们身上。”
见他胸有成足,沈夫人也放松下来:“那便好,那严少煊在厨艺上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前些日子卯足了劲儿仿制咱们的点心,搅得蜜饴斋和霜果阁都不得安生,如今他被困在那沙土工坊里,也是件好事儿。”
话说完,沈夫人心里又浮起一丝不安。
严少煊仿制点心那么厉害,若将这天赋用在研制修路的原料上可怎么办?
但马上,她便稳住了心神。
做点心和修路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儿,任那大兄弟有滔天的本事,他做点心的本事,也用不到修上去。
*
关注严少煊制水泥进展的,远不止沈家夫妻二人。
乌家、徐家等着看笑话不说,县衙知道此事的官吏们,心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县尊素来稳重,这回怎么由着自家夫郎如此胡闹?
就连纪文彦也过提醒:“岭北天气好的日子可没几月,你再不抓紧让人修路,年底这政绩又没指望了。”
严少成不慌不忙:“我心里有数。”
纪文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再有数又如何,一沾上夫郎便晕头转向了。好在晏兄弟靠得住,应当不会坑你。”
众人都等着看严少煊能研制出什么西。
又过了几日,严少煊的水泥还没制出来,先前破坏道路的贼人,却是被严少成查出来了。
*
那群地痞被抓到县衙受审,初时还不肯承认,待衙役们将人证、物证都拿出来,他们便再也说不出狡辩的话了。
些人认罪后,又牵扯出了乌家。
乌典吏腿伤还未好全,加上前一阵的事儿,些日子刻意收敛了锋芒。
这回原是等着瞧热闹的,未曾想飞来横祸,自己竟被牵扯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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