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薄贺礼貌的颔首。
李定原的车停在餐厅外面的停车位上,他的车很大,底盘也高,很好认。
陆州站在副驾驶的位置等李定原开门。
李定原直接绕到副驾驶的位置,开了门,在陆州上车的时候还给他提溜了下羽绒服后摆。
衣服白,不注意很容易弄脏。
他经常开这车出外勤,泥里去雪里来,不算很干净,也是最近几个月才定时定点的经常洗,里外都收拾。
周薄贺站在餐厅的大落地窗前看。
隐约看到车里李定原朝他的方向看了眼,周薄贺不太确定是错觉还是……但有一点他很确定,李定原这个人深不可测。
车子驶入夜色中的车流。
陆州看了眼天气预报。
他出门的时候看过天气,白天大太阳晒了一整天,晚上也没怎么降温,他才穿了薄一点的衣服。
审视的看李定原:“你故意的!”
什么天冷了来送衣服,还要给他穿,这种桥段他小说里写过,很茶的行为。
李定原饶有兴趣看了陆州一样:“真聪明。”
没想到李定原就这么承认了的陆州:“……”
李定原这样做让陆州很不安。
他很庆幸也就今天是和师兄吃饭,师兄知道他的性向,是他的好朋友,绝对不会害他。
要是别人呢?
同学或者以前在医院的同事之类……
陆州试图说清楚这件事。
想了想要怎么说,也预设后果,也许会和李定原吵起来什么的,但这个人大晚上来接他,又在开车。
等回家了的,陆州暂时按捺。
只能没好气的看向窗外。
李定原没等着小猫挠他两爪子,有些诧异,看人冷着脸看窗外,半点理会自己的意思都没有,又有些好笑。
安抚道:“是我的错,没经过领导允许就私自露面,还妄图宣誓主权。不过这么大个男朋友放出去,盘靓条顺人美心善的,换谁谁不心慌?一不留神被拐走那可怎么办,我岂不是要打光棍!”
陆州看他走出去也很正派很男人的一个人,这会儿乱七八糟这都说的什么,又好气又好笑。
但他忍住没笑,心里总归很忧虑。
李定原继续道:“刚才给你穿衣服,不高兴了?也就是你师兄知道咱俩……换了别的人面前,我肯定不这么干,你就跟我装不认识也可以,反正只要家里能亲亲抱抱举高高就行,好不好?”
陆州没想到他连这个都想到了,那点忧心又悄没生息的散了。
转过脸看他。
过来会儿问:“什么亲亲抱抱举高高?你别总这样乱说!”
李定原看他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整个人像从云朵里生出来的,这会儿模样也展拓了,看着就稀罕人。
解释道:“队里老高孩子来单位,不认生,走哪儿都要人亲亲抱抱举高高,很可爱。”
他也知道陆州是个成年男人,一米八的高个儿,走出去精神又帅气,哪点儿也和小孩子不沾边。
但李定原控制不住这个,看到陆州他就想将人拢手心里,想着也不比今天老高稀罕他那小孩差哪儿。
所以人家孩子能要亲亲抱抱举高高,他家小崽儿也能。
陆州问他:“你很喜欢小孩?”
李定原差点顺嘴一出溜说喜欢,只要不是太熊,或者哭的怎么都哄不住让人脑仁儿疼的,他倒挺喜欢逗两下。
不管是人还是别的动物,幼崽总是可爱偏多。
但某种直觉让他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停顿了一秒不到回答道:“我只喜欢你,你变小了喜欢,大了也喜欢,老了也喜欢。”
陆州:“……”
李定原看陆州那表情就知道,刚才那问题果然不单纯,伸手呼噜他脑袋一下:“晚上和你师兄聊的挺高兴?”
他都看到了,那小模样自在又放松,想着心里都酸溜溜。
陆州含混的说还行。
脑子里还想着小孩的事情,他虽然自己走着一条自觉看不见未来的路上,但心里还是很认同成家立业这样的道路。
像李定原,娶媳妇成家,一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家里的顶梁柱,让人很信赖的避风港。
和他,连接一下他都会被他埋怨。
陆州总觉得是他祸祸了李定原这样一个大好青年。
总之如果李定原和别人,哪怕也是男的怎么样,他不会生出这种愧疚心,那不关他的事。
但要和自己,陆州就不自觉的开始分配这种责任。
尤其他给不了的东西很多。
怀着这样沉重的愧疚回了家,在被李定原堵在门后,听这人半真半假的抱怨说吃醋了,说他对师兄笑,还没对他那么笑过时,陆州竟然也没有避开。
问他:“要怎么笑?”
李定原都愣住了。
机会稍纵即逝,而他大多数时候能抓住,拇指按在陆州嘴角,往上推了推:“这样,弯一弯。”
陆州就顺着李定原手指的力道笑了下。
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人,他笑起来并不很放得开,但在李定原这里,也有点小矜持,也许更多是紧张。
先弯了下唇,后来露出整齐的牙齿。
看上去有点羞涩,像一支花羞答答的敲了下特意为他而来的游客的脑袋。
李定原不是很有情调的游客,这一刹那心里像着了火:“今天这么乖,知道心疼我了?”
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乎碰着陆州的嘴唇说的。
那是一个还算有点停顿的亲吻,甚至有片刻间的吮吸,直到陆州不适应的偏过头去。
按照李定原以前的性格,那肯定猛虎扑食一样亲个痛痛快快,但这次他没有,只是抚着陆州有些紧绷的肩头:“好了好了,不碰你。”
陆州不看他,催他走:“你该回家了。”
李定原仔细观察陆州的反应,呼吸频率,脸色,身体的僵硬程度,还好没有太过激的反应。
他像分裂成了内外两部分。
内部是最紧密的仪器,检测着一切可疑情况,外部则懒塌塌道:“饿着呢,小州哥能给口吃的吗,想吃泡面。”
陆州推开这只快要赖在他身上的疑似猫科动物的人形体,去厨房煮泡面了。
背对着客厅,他嘴巴微微张了下,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后来又偷偷的用手指摸了下,按了按。
感觉都不太像。
在陆州面前,李定原没再就吃周薄贺醋这件事深究,仿佛他不过是借着这个莫须有的事和陆州亲近而已。
但事实并非如此。
这来源于男人的直觉,印证于一个多月后的某天。
李定原去医科大附属医院办案子。
最近一起案子受害人的家属情绪过于激动,脑梗住院,收治于这里,李定原和小吴过来了解情况。
车停在附属医院外科大楼旁的停车场。
一下车小吴就打了个哆嗦,他也是本地人,缩着肩道:“这鬼天气,怎么还越来越冷了,过去几年冬天也没这样儿!”
看李定原眉头都没皱一下,依旧腰是腰腿是腿的,自觉不如。
一溜小跑进了外科楼大厅,这才腾出点满足好奇心的温度:“师父,你一点都不冷的吗?”
李定原眉梢一挑,有点得意的道:“冷了不知道穿厚点?今年降温知道吗?回头让你家里人多买几条秋裤穿,别冻出个老寒腿!”
小吴:“……你穿了?”
李定原没回答这个问题,但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小吴总觉得他好像在某些方面被鄙视了,不是秋裤,但具体是别的什么方面,又想不太明白。
总之秋裤和他这种身强体健的大男人不太搭吧。
不过说到男人,他师父好像更男人。
短暂的犹豫后小吴立即倒戈,反正跟着师父走总是没错的。
和受害人家属了解完情况后,李定原又去医生办公室,打算问一问医生家属这里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没想到受害人家属的主治医生是周薄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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