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六百多买的。
陆州可舍不得花这钱,是他妈硬拉他去市里的专卖店买的,说去大城市念书,穿的体体面面才不会被人小看。
衣服穿出来当时一家子人眼睛都亮了。
他弟在他跟前蹦跶。
男孩子皮的很,被冻的脸蛋红彤彤像苹果,兴奋的道:“哥你真帅!”
但衣服真是太贵了。
他妈和人讲价,店员说他们店里不讲价。
以陆州对他妈的了解,这衣服应当就不会买了,他也觉得这衣服好,但六百多一出,这衣服就不那么喜欢了。
他去脱衣服,被他妈按住了。
他妈说要买,说好衣服就是贵,后面这句是看着他爹说的。
因为要来市里逛,一家子人都穿的很好,乍一看不比城里人差什么,但陆州能看到他爹厚外套袖子下的手棕褐色带着皲裂。
他爹也带着欣赏的眼光看陆州:“买!”
陆州不想要,被他妈一瞪眼瞪回去了:“小孩子知道什么,买了你穿就完了!”
后来那衣服陆州就直接穿着了。
大街上很多人看他,但陆州只是默默的看着父母和弟弟,暗暗发誓一定会好好上学好好挣钱,将来给他们买很多好东西。
今年冬天来临前,陆州就上网大肆网购了一番。
给他妈买了长款羽绒服和靴子村里现在流行这么穿,而他早也留意过他妈穿什么尺寸和号码。
给他弟买的黑色的羽绒服,这小子现在长的和他一边高,帅酷帅酷的,话少,钟爱黑色。
给他爸买了一套保暖衣和一双带绒皮鞋,没买外套,去年买的外套他妈说他没眼光,衣服他爹穿着不好看。
其实不是衣服穿着不好看,是他爹体重浮动太大。
冬天他爹喝酒吃**重能增个二三十斤,夏天种地干活太苦,冬天长的那二三十斤哐哐掉。
所以买衣服都要现场试过,在实体店买。
陆州给家里人买东西花了好几千。
其实他手里钱不少,几千块钱的东西似乎听着便宜了,但照着陆州自己的消费水平来看其实是高的了。
不过给家里人说的时候,价格他都打折扣。
八百的东西就说三四百这样。
他妈说太贵,但由于这两三年家里收入还成,物价也高,三五百的东西能接受。
陆州想着这些过去,又觉得自己很幸福。
幸福到又有些愧疚。
愧疚爸妈心气儿那么高对他那么好,他还撒谎,喜欢男人,还不做医生这样有地位有价值的工作。
他爸妈的思维是老子娘对你掏心掏肺的好,你就得听话。
这种好真是拿命好的。
但陆州实在不能再听话下去,心里拧巴的很,再听都觉得自己得抑郁,生活也没什么趣味,硬熬着似的。
想远了头疼。
陆州索性直接换了鞋,打算去外面走走。
先上了楼。
前两天李定原告诉他要去外面出差半个月,让陆州给他浇花、看看屋子,偶尔开窗通个风之类的。
通风的话通一会儿就得关窗,免得暖气管冻坏。
陆州也不知道李定原家的钥匙,什么时候又到他钥匙串上了。
这次没取了。
上楼开锁,钥匙转一下就打开了,心头就一跳。
他两天前来过一次,出门后将门反锁了两道……
卧室,听到动静的小吴捧着一叠衣服出来。
意外又有些慌张,但那慌张很细微,很快被掩过去,抬臂展示了下手里衣服:“小州哥,是你啊,我给师父收拾点衣服,他出差要用。”
陆州沉默了一下。
他有时候很迟钝,但某些直觉就特别准,尤其某人那天给他打电话说的是已经在出城的车上,所以不跟他多说了。
电光火石,想起曾经看到的李定原身上那些伤。
小吴被陆州盯的有些发怵。
以前怎么不知道小州哥不说话不笑的时候,一双眼睛怎么这么亮这么透彻,尤其微狭着看他,压力巨大。
陆州呼吸有些不畅,沉声问:“他伤哪儿了?”
第37章
小吴看着陆州平静到近乎冷淡,似乎事不关己,但又似乎在克制着怒气的脸,勉强笑笑:“什么伤?师父好着呢。”
他可不敢说。
那会儿他师父血次呼啦的躺担架上,就嘱咐了一句:“不准告诉任何人,否则队里的鸡腿鸭腿卤鸡蛋你都别想再碰!”
在场的刑警们以为李定原说的是他父母,报喜不报忧,很正常。
没有性命之忧的话,倒也可以遵循当事人的医院隐瞒着。
他们也有这种时候。
但李定原当时盯着小吴说的这话。
只有看到过他师父将陆州从酒吧扛走的小吴,明白他师父话里还有另外一重指向性。
他师父那时像被惹怒的雄狮,酸不溜丢又怒气冲天……
陆州:“他不让你告诉我是怕我担心,现在我知道了,你不让我见他,我会更担心,这违背了他的初衷。”
很多事连蒙带猜,他能明白个大概。
这话说的也半是猜测半是试探,但看小吴犹豫,就知道多半是对的。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焦躁。
但陆州是个压抑的性子,尤其在面对李定原这件事上,十分的担心他只会表现出一分。
鬼鬼祟祟,像这份担心很见不得人。
小吴被陆州这样肯定而理性的分析压住了。
心道不愧是学医的高材生,这压根跟有读心术似的,听说他们上大学还学心理学……
没见过陆州这面。
在陆州又加了一句“是我逼你说的,他不会怪你”后,彻底倒戈。
承认李定原是负伤住院,还解释了一句:“有个同事太莽撞,师父是为了救他才……”
陆州帮忙收拾东西,再没问具体的情况。
还能有人来收拾东西,说明李定原没有性命之忧,再多的,他要亲眼看才放心。
说是帮忙收拾,其实主打的是陆州迅速的收拾,小吴在后面目瞪口呆。
小吴心里想,没有在师父家住上十天半月什么的,绝不会对这个房子熟悉到这个地步,尤其出门后陆州用钥匙将房门锁了两转。
所以这其实是两个人的家?
他不知道陆州就住在楼下,反正思想克制不住的天马行空。
去医院的路上还给李定原说好话:“师父不告诉你是怕你着急上火,我之前一个同事被嫌疑人捅了几刀,家属赶来就吓的昏迷了,中风,直接进了重症监护……”
几刀?
陆州抱着衣服袋子的手指收紧。
小吴:“……”
他这张破嘴!
顿了顿又道:“那什么,师父可惦记你了,昨晚我还看他大晚上不睡觉,拿手机偷摸看你照片。”
陆州心里想,还能拿手机,说明伤的不是特别重。
小吴试试探探:“小州哥,你喜欢我叫你哥呢,还是叫你……师娘?”
陆州被这称呼雷了一下,但心里一直有事情压着,他在这种时候一向都会下意识的冷静沉着。
这种冷静压过了这件事被外人知道的冲击和慌张。
很平淡的看着小吴,解释道:“我和你师父只是朋友。”
陆州说完这句就再没说话。
小吴开车,偶尔看一眼陆州苍白冷淡的侧脸,默默的给自家师父点了个蜡。
这都多久了,还只是一头热。
他认识的师父不是这么磨磨蹭蹭效率低下干啥啥不行的人啊……
。
医院,
李定原正望眼欲穿的等着小吴来,他伤了一只胳膊一条腿,下床不利落,吃饭也不利落。
其他的倒还好。
就去卫生间这一条,那是能忍得了的事吗?
膀胱都要爆了。
床底下就有小吴买的尿壶,或者抬手按铃,护士也会帮忙。
但李定原自诩老大一个爷们,没缺胳膊少腿或者瘫了的,用尿壶算怎么回事,而护士都是小姑娘,扶他一个大老爷们去卫生间或者直接拿尿壶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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