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原双臂展开伸了个懒腰,长手长脚,像一只才睡醒的大猫:“被晃了,局里虚惊一场,回来补觉。”
说着将手里的水果往前一递。
车厘子、杨梅、人参果还有半个西瓜。
前三样是陆州的,后半个是他自己的:“今天水果不错。”
说着就要往里进。
都进习惯了,往前一看,他的拖鞋就放在门口,只此一双,那双周薄贺穿过的早收起来了,很少人来么。
陆州没让开:“我买水果了,你吃吧。这么累,上楼睡觉去。”
他不是个好演员,情绪上了脸,声音也比平常要冷淡,兴致不高,蔫蔫的,有种懒怠疏冷的感觉。
心里叹口气,李定原面色如常:“行么,就是能借个刀吗?我刀坏了,西瓜想切成块吃。”
如果是个性格再强势一些的人,大概会直接将人轰走,或者去厨房拿了刀给对方,然后让人离开。
但陆州毕竟拉不下来脸。
他这人更擅长记住别人的好,比如前段时间李定原做的饭,比如昨天的陪跑还有好长一段路被抱回来。
电梯响,外卖员冲过来。
陆州接了外卖,对外卖员说了谢谢,拎着外卖往里走:“刀在厨房。”他说。
李定原进来,关上门。
西瓜切了块直接找了盘子装好,插了几个牙签,还洗了水果,杨梅暂时用盐水泡着,这东西虫子多,得等一等再吃。
熟门熟路的放在茶几上,还往陆州那边推了推。
陆州心里烦躁,将盘子推回去:“不想吃。”
忽然想起江时和李定原说话的时候,手里拎着个袋子,里面好像是水果,所以这东西……
更气了。
可提起江时就是提起他被人戏耍的事。
脸色不受控制的难看,剥虾都用了极大的劲儿,一不留神油汁溅到了脸上,还有眼睛里。
李定原:“别动!”
喊了一声,抽了纸巾给陆州擦脸和眼睛。
陆州一只眼睛又辣又疼,但两只眼睛都红了,推开李定原的手:“我自己来!”
李定原看他眼睛红,像是要哭,心头像被人攥了一把,酸疼酸疼的,灵魂有一瞬像要从天灵盖钻出去。
攥着陆州推他的手,小心的给他擦:“你看不到,别动,越动越难受……”
陆州另外一只手戴了沾着油的一次性手套,怕脏了李定原的衣服,下意识就往后放,脸偏到一边躲着。
下颌被半握半托的掰回去。
动不了。
只能看到李定原黑色的衣服前襟,太近了,能闻到一点味道,洗衣液,还有淡淡的汗味儿,不难闻。
再就是这人流畅有力的下颌线。
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跟江时是朋友呢?
气的很,反倒放开了,照顾就照顾吧,反正不用白不用。
直到下颌被放开。
李定原:“好了……这下成个兔子眼了。发这么大火,谁惹你不高兴了?说说?”
他想,如果陆州主动提,他就坦诚一切。
眼前人眼圈儿红着,因为眼睛难受的缘故还漾出点泪花,睫毛湿漉漉的,像一只淋了雨的小动物。
李定原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这是真的栽了。
栽的不能再栽。
以前网上看那酸唧唧的情话,什么宁可自己流血也不要爱的人流泪,只觉得中二。
现在他真有这感觉。
陆州抬眼看了李定原一眼,闷闷的道:“没什么,卡文了。”
坐不住。
脱掉手上的一次性手套,索性起身去卧室了:“我睡会儿,你随便!”
如果是江时在这儿,陆州能直接撵人出去,但对李定原,他能做的最无礼的事就是把人晾在那儿了。
关上卧室门,关的声音还不小,充分的表达了自己不待见对方的态度。
过了十来分钟,一点动静都没有。
人走了吧?
没听到关门声……
陆州想东想西,心道他这么不客气,回头李定原该不再来了,或者下次下下次,总之多来几次,关系也就淡了。
又竖着耳朵听动静。
天这么热,就是开着空调那虾放那儿也容易坏,花钱买的呢,放坏了太浪费了。
再等五分钟,五分钟出去看看。
假装去洗手间,路过……
两分钟后,门把手转动的动静传来,陆州迅速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假装睡着。
门打开,有东西放在床头柜的动静。
李定原:“起来吃点儿再睡,剩下的水果我放冰箱了,有事给我打电话,你在我这儿是很重要的朋友,别让我心里总挂着。”
门又关上。
片刻后,陆州听到玄关那儿的门关上的声音。
他坐起来。
床头柜上放着剥好的虾,还有一盘切好的西瓜。
到客厅,茶几上干干净净,只有淡淡的虾的香味漂浮着。
到玄关,什么都没有,装虾的外卖盒比较大,放不到垃圾桶,应当是李定原将外卖垃圾都一并拎走了。
陆州反锁上门,他家以前被贼撬过,这习惯打那时候就有了。
锁扣咔哒声响。
门外,等在门口的李定原放了心,拎垃圾袋直接上了楼,天太热,懒得下去,等晚上和家里的垃圾一块儿扔得了。
第14章
陆州把虾吃完了,西瓜吃了三分之一。
想起李定原挺爱吃习西瓜的,剩的西瓜刚好是李定原的量,这么热的天,他给人赶走了。
情绪平复了很多,有点愧疚,还觉得伤感。
剩的西瓜陆州放在了冰箱,晚上就着面包吃完了,就又算是一顿饭。
晚上陆州睡的不安稳,总想着怎么和李定原拉开距离,今天这样就很不好,太失态了。
陆州是很容易受人影响的人,他自己也知道这个毛病,但他就是会控制不住的想很多。
不过最后好像都是空想。
第二天是周一,紧跟着五六天,李定原都没出现过,好像消失了一样。
陆州有些不习惯,又有些松了口气。
如果是以前,陆州可能会问问李定原最近是不是很忙之类的,他们是朋友,又住的这么近,该关心一下。
但这次陆州什么都没问。
有时候会想,李定原是不是生病了,但想想对方是公职人员,还是个队长,单位会关心他,下面肯定有小兵,需要的话也叫的着人。
再不行没准可以叫江时呢。
那天隔的远,陆州看不清两人的表情,但看姿态,分明江时对李定原是一种仰视的感觉。
陆州想七想八,他大概天生薄情,想来想去渐渐也就不怎么想了。
这天下去,独自去吃火锅。
那条他和李定原经常去的小吃街,火锅店是那种完全都是包厢的,只能容纳一两个人的小包厢,适合单人或者情侣。
陆州喜欢这种小包厢的封闭性。
和李定原来过一次。
李定原推荐的,说这家菜好肉也新鲜。
陆州还记得李定原那双长腿委委屈屈塞桌子下,一边儿还支棱出来……
陆州吃了一半,包厢门被推开。
是江时。
陆州握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但他这人有股拗劲儿,越对讨厌的人,要么避而不见当人死了,要真走不了桌子上菜不吃浪费了,那就硬扛着。
在江时来看,陆州冷着脸,这人长的又好,是一副高傲又冷淡的姿态,挺耀武扬威的。
这样的陆州,让人很不习惯。
江时印象里的陆州话少,总是走神,但在他说话的时候,总会轻“嗯”着微微偏头,很柔软很温和。
果然攀上高枝儿就是不一样。
这么想,他也是这么说的,带几分讥诮和不留意就觉察不到的醋意。
高枝儿?
陆州听不懂江时说什么,但他这人胜在好奇心不强,也不追问,还很有闲情逸致的又往锅里下了一点菜。
江时坐到陆州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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