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得巧,此处正有麻烦事。”顾季拱拱手:“请诸位随我来吧。”
一路到船舱之中,顾季将画到一半的阵图拿出来,又翻出源次郎带来的许多口供。
“这是在海面上布下的诛杀之阵,大家都读不懂,现在只有这些线索。”顾季问道:“能否尝试还原出来?”
必杀之局
“此阵针对的是个妖怪?”清宵看了看, 便捋着胡子笑道:“果然我一上船,就觉得这船上有妖气。他在哪呢?”
清宵的目光在明澄身上略顿了顿,就望向船舱深处。齐老八见了也不禁感叹师兄好眼力。
“他被吓跑了。”顾季面不改色道。
“好吧, ”清宵失望道:“此阵虽然是扶桑阴阳师所布,但也并非完全不可破解。你且等一等, 我掐算一番试试。”
他凝神去翻看阵图,口中念念有词推演着什么。德惠也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半晌后,两人都抬头看向顾季。
“给我一张空白海图。”清宵道。
大虎立刻将东西拿上来, 清宵提笔在纸上勾勒, 很快草草画出一张图来。德惠凑上前看了看, 频频点头。
“此阵并不难猜。”清宵示意道:“但这个阵布了许多年, 已经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了。”
“怎会如此?”
“此阵中有两处最为重要,一旦这两处定下, 则积重难返。”清宵在地图上划拉几笔:“便是这里。”
一处是敦贺港,一处是源公子的暗港。
“布阵之人最初是想据此两点防御,用杀阵来威胁妖怪。但他们显然失败了,因为妖怪并未看出阵图之说。”
“现在这两点血气之浓, 妖怪简直不知在这里杀了多少血腥。”
雷茨确实把敦贺当成怪物刷新点了……“但他没在那处暗港见过血。”
“顾大人,此阵针对的并非那一只妖怪, 而是他整整一族。我猜,必然有与他有血缘之亲的人,曾在那里大杀一场?”
海伦娜。
顾季皱起眉头。当初海伦娜曾经血洗暗港。
“那就没有破解之法了?”他不敢相信。
“要说完全没有,当然也不会。”德惠道:“虽然这两处已经完成, 但此阵尚未运行,仍有一线生机。”
“破坏阵眼。”
他也在地图上画个圈:“大约在这个位置, 不过还要找找。”
刚刚将范围划出来,方铭臣就叹口气:“这里我们过不去。”
略微想一想, 便知源公子一定会把阵眼藏在最森严紧密的地方。那处地方在内陆深处,他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
一张偌大的地图摊开在面前,却是个完完全全的死局。顾季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他不信似乎无所不能的雷茨竟然在三十年前就落入了陷阱之中,被人算定了死期。
怎么可能?
恐慌焦虑之中,他甚至感到不真实感。顾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问:“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倒是还有几个法子。”清宵笑笑补充道:“但也难成。”
顾季道:“请讲。”
“既然难以破坏此阵,那么让此阵无法启动,也能保下一条命来。比如……提前把那些阴阳师都杀干净。”
“或者逃走行不行?”明澄道:“那杀阵能波及到多远?”
他掏出传送戒指在手中转了转。反正阵法不可能影响到另一个半球。
“现在怕是不行了。”清宵接过明澄手中戒指,轻轻敲了三下,什么都没发生。他道:“这个法子不错,但他们早有防备,传送不出去。”
“你见过它?”明澄敏锐道。
“汴京的一位女施主曾经来问过。”清宵并且多说,道:“第三个方法就是强行破阵。但除非有神祇相助,否则无异于痴人说梦。”
顾季长长叹口气。
他感到有点眩晕,心中涌上一种浓浓的无助感。瞬间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毕竟现在鱼鱼还活蹦乱跳的,怎么会落入必死的境地?
他一定要救雷茨,想出些办法来。
“如果阵法启动会怎么样?”明澄问。
“他会被撕成碎片的。”清宵叹息。
“既然我们提前知道,便总要做些打算。”顾季强行打起精神:“还有时间——等到源氏来了,事情也有的磨。”
源公子必然用杀阵威胁顾季,但他也不敢真的激怒顾季,因为他也摸不清楚鱼妖和大宋水师的关系。不过到时候只怕就真搅成一锅粥了——顾季在心中盘算一遍:“这样,你们留在这里,明天我就带几个人上岸。”
“什么?”方铭臣道:“怎能如此涉险?”
想要找到阵眼太难,逃走又不可能。想要救雷茨,他还是要从阴阳师下手。
他要赌,在源公子回来前几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既然鱼妖和顾季关系匪浅,那便有威胁的筹码,阴阳师们就不敢在得到源公子消息前对雷茨下手。就在这几日之内,他们还有将阴阳师们分而击破的可能。
“依我看,这也是唯一的办法。”清宵道:“我到还是对那些阴阳师挺好奇的。”
“但你们上岸实在危险。”林将军却也阻拦:“万一被扣下了,局势岂不更纷乱?”
明澄道:“那能不能把他们引过来?”
他顿了顿:“我们再去暗港一趟。”
想要将阴阳师们聚集起来,必然要是一件大事,比如大宋水师要开始进攻暗港,再比如这次来的战船翻了一倍。
不管他们出来呼风唤雨,还是召妖怪助阵——只要他们出现,就会落入圈套之中。
然后再许以利益分而化之,未必没有击破的可能。
留下两艘大船封锁港口,其余船只迅速向暗港驶去。夕阳逐渐从海平面上落下,夜色笼罩着涛声,成为他们航船最好的保护色。
鱼鱼睡个午觉起来,才知道自己竟然入了杀阵,怔愣片刻后倒是很淡定。
方铭臣佩服的五体投地,很羡慕鱼鱼的好心态:“你不害怕吗?”
雷茨想了想:“其实有一点,但……”
他也说不清,冥冥之中似乎有种预感,让他感到有几分安心。也许因为顾季会救他吧那
另一边,明澄坐在甲板上,淡淡的目光中却透露出无法掩盖的焦虑。
“我把雷茨害了,”他低声对顾季道:“早知道便不该让他参与进我的计划,但现在一切都晚了。”
顾季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明澄什么都没做错。
明澄叹口气:“海伦娜已经到了君士坦丁堡吧?”
“她只知道我要回去复仇,却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当初……我真不该让她杀去暗港,否则如今情形也能好过些。”
“她不在也是好事,”顾季慢慢道:“否则她也处在杀阵之中。”
“佐伊死了。”明澄突然道:“海伦娜本来要和我一起来的,但女皇去世的太突然,她只能赶回去见佐伊最后一面。”
顾季愣住。
“辞行前,我保证要带着雷茨好好的回去。”明澄绝望道:“如果最终是这个结局,我该怎么回去见她?”
占领港口
顾季也不知该说什么, 他拒绝思考雷茨被困于阵法的可能性,故意引开自己的思绪:“佐伊怎么如此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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