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七日,顾季登上阿尔伯特号。
水面上几艘大船排开,清晨波光粼粼之间,白帆闪烁着耀眼的色彩。码头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知府站在最前面,挥手给顾季送行。
拜占庭商船锡拉号,领三艘泉州商船,向西前往拂菻国。
阿尔伯特号、哮天号向东探索美洲。
启航。
比武
出海第三天, 顾季和塞奥法诺分道扬镳。
清晨。
四艘大船远远朝天边去,海妖们趴在桅杆上,远远向顾季挥手道别。水天一色间, 塞奥法诺站在船尾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缩成一个小黑点。
茫茫大海之上, 视野中空空荡荡,渐渐只能看到两艘船只。
直到彻底看不见锡拉号,雷茨才从船舷上爬下来, 眉眼间染上几分郁色。
倒不是因为想念弟弟, 只是塞奥法诺离开, 生活中难免少些乐趣。
船上静悄悄的。顾季回去补觉了, 没人和鱼鱼说话。
“啪嗒。”
鱼尾有一搭没一搭拍打着甲板,渐渐变回人类小腿的轮廓。雷茨赤脚行走, 拖着湿漉漉的步子离开船尾。
甲板上,十几个年轻小伙子正互相推攘着,将齐老八围在中间。
“你先上!”
“胡说,今天明明该你了!”
“别怂啊——夫人来了。”
大家见到雷茨, 纷纷停下打闹。
鱼鱼点点头,从甲板上坐下, 示意他们继续:“今日顾季是不是该核查你们的功夫了?”
在顾季强行要求下,齐老八已对年轻船员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武术训练。
水手们虽然从未学过武,但胜在年纪轻气力足,体能和反应速度都很好。他们在一个月内勤加训练进步飞速, 每日甲板上有摔摔打打的声音。
雷茨无聊时常常去看。
“是。”
新来的船员们见到雷茨公主殿下,都有些害羞的别过脸去。只有瓜达尔悲伤回答。
即使已经是哮天号的船长, 他每日仍旧要到阿尔伯特号接受训练……和考核。
不仅如此,他还在一个月前和顾季夸下海口, 今日必然能与齐老八有一搏之力!
当然不是他自己,是十个人一起上。
雷茨对他们十打一大为震撼,并祝他们考核成功。
齐老八沉默坐在一旁,虽然面容上看不出神情,但眉眼间却依稀流露出淡淡的不屑。
年轻人们又摆弄了一会儿,终于做好了准备。
雷茨赶紧去叫顾季起床。他一边走一边敲门,把船员们也全部叫起来吃饭。前几日大家刚刚出海,兴奋的睡不着觉。今日整个阿尔伯特号都起晚了。
顾季揉揉眼睛爬起来,喝过热乎的粥,捧着蛋羹坐在船舱之中。船员们也啃着炊饼,三三两两在顾季身后看热闹。
船舱正对甲板,避开毒辣的太阳。
水手们紧紧盯着瓜达尔,旁边哮天号也凑近了些。
他们都要考试。只不过瓜达尔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是最先开考的而已。
“郎君。”瓜达尔向顾季拱拱手:“我们十人一组,一共两组。”
顾季点点头。他关切问齐老八:“不会受伤罢?”
齐老八摇摇头,不屑的看了瓜达尔一眼。
瓜达尔怒目相对。
两伙人针尖对麦芒,顾季掏出两枚金币放在桌子上,哪方赢了,奖金便是谁的。
“列阵——”
瓜达尔一声令下,十人呈团团包围之势,朝齐老八直扑过去。
齐老八微微矮身躲避,从包围圈里一溜烟钻了出去,反手撂倒两个人。
“大壮!”瓜达尔一声吼,立刻身边格外壮实的青年奔上前,想要拖住齐老八。
“嘭。”
两个大块头硬碰硬,齐老八略使巧劲,将大壮扔在地上。
“他藏拙!”大壮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大声抱怨道。
瓜达尔还没反应,就见齐老八已经攻到面前,勉勉强强才躲过去。
“他怎么更有劲了?”他崩溃道:“昨日我能和他过两手的。”
“若平日里教你们这些小崽子,便用十成十的功夫,老夫在江湖上又该如何混?”齐老八一声冷笑:“从前是给你喂着罢了。”
瓜达尔也摔在地上。
十个人的阵势很快乱了手脚,被逐三三两两的击破,他们只好低头认输。
尘埃落定,大家都看直了眼,七嘴八舌惊叹齐老八的好功夫,顺便为面临考核的自己感到担忧。
雷茨悄悄溜到船舷边,占据最好的观看位置。
顾季倒不算惊讶,他递给齐老八一枚金币,温声道:“没关系,再练练便是了。第二组?”
瓜达尔咬牙道:“第二组,给他们露露威风!”
一阵欢呼声,第二组的十人板着脸登场。
瓜达尔为了对付齐老八,特地排兵布阵了一番。他把二十个人按照擅长、技巧、体能均匀分成两组,第二组还更强些。
如果第一组顺利,第二组岂不轻轻松松?如果第一组不顺利……第二组也有一战之力。
“兄弟们上啊!”
“别怕他!”
七嘴八舌的喧嚣中,第二组也把齐老八围了起来。然而仅仅一盏茶的时间,他们也全躺在了地上。
齐老八拍拍手,抹抹额头的汗向顾季抱拳:“他们虽然力量更强,但配合差些意思,还不如上一组。”
顾季轻轻蹙起眉头。
众人寂静无声。
大家三下两下被撂倒,顾大人不会怪罪吧?
顾季没有责骂的意思,只是犹豫自己是否把目标设得太高,船员们学起来有点困难。
要不然慢慢来,别让齐老八和船员们对打了……
瓜达尔推开了前面的两个人,梗着脖子道:“郎君,这次是我排兵布阵失策。你且待我换个打法!”
“哦?”顾季好奇。
“我要打乱这二十人,重新组两组。”瓜达尔想起田忌赛马的故事:“一组会输,另一组却可能赢。”
齐老八诚恳劝道:“就你们这些人,怎么换也赢不了的。”
瓜达尔不听他所说,顾季也好奇他是怎么个排兵布阵法,当即允诺再来一局。瓜达尔先将自己队伍中的六人遣走,然后挑挑拣拣起来。
“二小子?大虎?阿光?……”
五人应声而出。
瓜达尔看看己方阵容,还是觉得稍有单薄,对最后的人选就更纠结了。他苦恼摇摇头,就听齐老八淡淡道:“不是老夫诳语,你在这船上选哪一位,都不能胜过我的。”
“你们刚刚开始习武,还没练到家。”
瓜达尔当然知道自己没练到家。但不蒸馒头争口气,他眼睛一亮:“船上哪一位都行?你说的?”
齐老八点点头。
瓜达尔一个箭步,转身冲到雷茨面前,单膝往地上一跪,一双手死死拽住他的袖子:“嫂子救命啊!”
“求你帮我们对付他!”
他痛苦万分,大力摇晃鱼鱼,差点把袖子都拽断。
鱼鱼震惊。
他正坐在甲板上看热闹呢,怎么还带当场摇鱼的?
船员们大惊失色。
“不可冲撞公主!”齐老八大惊失色,飞一般冲过去将瓜达尔拉开。
公主坐在甲板上看便罢了,怎么还能对公主动手动脚?就不怕顾大人怪罪?公主体弱多病,若是被瓜达尔骇破了胆——
瓜达尔可太知道雷茨是什么鱼了。
即使被拖走,他还要挣扎流涕:“嫂嫂救我们一次吧,举手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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