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峤原以为这种事只会发生在八卦故事里,毕竟云汀和罗曼缨那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人人皆知,然而谁能想到,被当事人亲口说出来,竟然用一句轻飘飘的“合约情侣”就概括了全部。
震惊之余,江南峤才意识到,此前圈内从未有过相关的传闻,若不是云汀亲口说出来,任谁也不可能猜到他们的真实关系竟会是这样。
大约是从他精彩纷呈的表情里看出了他的惊讶,云汀又笑了:“跟你说过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这话听起来颇有几分耳熟,江南峤愣怔了一瞬,记忆逐渐回笼,他意识到,这是昨夜云汀对他说的话。
在外界看来,云汀风流浪荡,明明家中有罗曼缨这个正宫坐镇,还是忍不住要拈花惹草,四处留情。
可是云汀从来没有解释过,哪怕长年被冠以种种难听的骂名。
分明是这个世界误会了他。
而关于这个令人震惊的真相,从未走漏过丝毫风声,显然一直瞒得很紧,说不定除了当事人外,根本没几个人知道。
可云汀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告诉了他,难道就一点都不怕他说出去么?
云汀看似潇洒不羁,但在关键问题上一向极有分寸,并不是口无遮拦的人,这会儿向他坦白这个,绝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根本就没打算瞒着他。
江南峤没有办法不自作多情。
“可我觉得你是。”江南峤倔强地反驳道。
云汀毫不意外地轻笑一声:“所以说你是小朋友啊。”
他一提起这个称呼,尤其用的还是这种戏谑的语气,就仿佛是在强调两人身份和阅历的巨大差距,令江南峤感到一阵隐隐的不豫。
但没等他反驳,云汀就再一次开口道:“不过也真没想到,小峤原来也这么深藏不露。”
“我一直以为你想要的是舞台,”说着,他的语气里沾了几分戏谑,“没想到你是想睡我。”
他说得如此直白,不禁令江南峤脸颊一热,再次回想起昨夜的情形。
彼时他喝多了,行为根本不受大脑控制,更何况还以为是在做梦,于是更加放纵不羁,直率地对着云汀袒露了自己的心声。
云汀当时的态度令他捉摸不清,那自然不是什么欣然接受,但若说是拒绝,他又好似欲拒还迎。
当时江南峤的大脑一片混沌,更何况箭在弦上,他哪里想得了那么多,如今再仔细琢磨,云汀的态度其实也不难理解——
他给不了江南峤想要的回应,能给的顶多就是昨晚的一夜风流。
思及此,江南峤不禁心下一沉。
夏时昳说他“没有直男的命,一身直男的病”,这话还真没错,撇开性向这一点,从其他任何方面来看,江南峤都跟普普通通的直男没有什么不同,这也是他做了这么多年深柜,却鲜少被同类盯上的原因。
如果不是年少时,屏幕里的云汀给了他这方面的启蒙,他或许根本都意识不到这一点。
又或许,他并不是简单地喜欢男人或者喜欢女人,他只是恰好喜欢云汀罢了。
然而此时此刻,眼前这个他仰望了很多年的人并不明白这些,哪怕昨夜才做完这世间最亲密的事,可在云汀眼里,他大概只是个酒后乱性的一夜情人而已。
江南峤的心情一时愈发沉闷。
他虽然一向对那些混乱的同性交际圈敬而远之,却也对他们的习性略有耳闻,尤其是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想来更是突破下线。
怪不得云汀方才安慰他的口气如此轻松,仿佛这件事多么平平无奇似的。
回忆起云汀昨晚的主动撩拨,江南峤更加沉不住气,哪怕他明知道以他跟云汀的身份和关系,他根本没有资格在意这个。
“老师,”江南峤看向他那双顾盼生姿的眼睛,“这种事对你来说,很平常么?”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云汀神色一顿,随即听出来了他话里面的潜台词。
他同样盯着江南峤,沉默片刻后,开口问:“小峤,你这话什么意思?”
云汀五官生得凌厉,稍微面无表情些就容易显得凶,为了缓解这种距离感,平日里他待人一向温和,嘴角总是噙着浅淡的笑意。
此时也是一样,他脸上的表情依然是笑着的,可是江南峤同他对视,立时便感受到了他眼中流露出的一瞬怫然。
由于身份和气场的压制,哪怕云汀再如何尽力表现得温柔,绝大多数外人对他仍是心怀畏惧的,但江南峤从来不怕他,哪怕此刻明显感觉到了惹怒他的风险,依然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在这个问题上,江南峤倔强而迫切地需要知道答案。
“我看你昨天是真断片了,”云汀嗤笑了一声,“自己问过的话,醒来就全都不记得了?”
江南峤怔了一瞬,他方才的确是没想起来,可云汀这么一提,两人昨夜的对话便立时在耳边回荡起来。
那是半梦半醒之间,他借着酒劲撒泼,不止一次地斥云汀为“渣男”,质问他有没有过别人——
云汀竟然也没恼,还欣然给了他回应。
他的态度分明那样坦然,偏偏又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像是逗孩子似的,让江南峤根本无从分辨。
“都说了不想给你压力,你非得自讨没趣,”云汀看了他几秒,眼底的那丝不豫很快便褪去,春风化雨般变作千万种风情,“我要说是第一次,你打算怎么对我负责?”
作者有话说:
小峤:[陷进去了.jpg]
第47章 春秋大梦
江南峤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立时便愣住了,方才的执拗劲儿随之烟消云散,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二十一世纪了,他自然不至于被什么处男情结支配,之所以会提出这个稍显荒谬的问题,不过是心底的占有欲在作祟。
可出乎他的意料,云汀竟然会如此直接地给他这样的回应。
从小接受的教育以及守心守矩的天性使然,江南峤本能地认为,既然他是主动的那一个,那么做了这样的事,就理应对对方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哪怕对方是个男人,哪怕这个男人的身份、地位都远在他之上。
可眼前的人显然根本不会有他这些老古董一般的想法,反而又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变本加厉地逗弄他:“嗯?小朋友?”
“做…不戴…,事后不清理,”云汀的语气宛转又绵长,听起来愈发暧昧,“你还能怎么负责?”
他简直狠狠拿捏住了江南峤的命门,这话一出口,江南峤心头的那簇火就又烧到了头顶,直烧得他耳朵都发烫:“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不能……”
“行了,”云汀显然已经充分获得了逗弄他的乐趣,见好就收地笑道,“用不着你负责。”
……不是不能负责的。
后半句话根本没得到说完的机会,被江南峤吞回了心里。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有空想别人,”云汀轻叹了口气,抬眼看他,“现在还没告诉我呢,昨晚去那儿干什么?”
宿醉方醒,迎接自己的还是这样一副难以应对的意外局面,江南峤正头脑发蒙,自然便忍不住钻进了牛角尖儿里面去,这会儿云汀一提起这个,才让他回忆起昨晚这一切离奇遭遇的起因。
“……昨天钟澄突然收到夏时昳发来的定位,猜到他有危险,我们就一起去了,”江南峤如实答道,“当时也没想到那里……会是那样。”
“原来这波是想英雄救美,结果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云汀无奈地嗤笑一声,经验老道如他,已经很快猜到了后续发生的事,“然后他们就逼着你喝酒?你竟然就乖乖喝了?”
“是那个李总,”江南峤的声调降了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拿夏时昳做要挟,点名要我喝。”
江南峤不是钟澄那样的愣头青,只是这个年纪,难免有几分少年意气,所以云汀尽管没目睹全程,想也能知道会是怎样一副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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