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大黄叫唤,姥姥举着锅铲奔出来:“是我们小默和大胖重孙回来了嘛?”
方远默放下小胖子,上来迎人:“是我们,姥姥您慢点。”
姥姥视线移到他身边,眼珠亮起来:“哎呦,小陈啊,都多少年不见了,你这孩子也不想姥姥,都不回来瞧瞧我。”
方远默脑袋像被砸了一拳,急忙拦人:“姥姥,不是、不是他。”
庄别序绅士大方:“姥姥,我叫庄别序,您叫我小庄就行。”
姥姥:“…………”
哎哎哎?咋姓庄?
我瞅着都一个样啊。
不对,我们小陈不戴眼镜。
这臭小子,咋还换人了呢!
可让你姥丢大人了!
姥姥挠挠头、转转圈,左瞄右盼,最后专注锅铲:“哎呦!我锅要糊了,你们先进来歇着,我去看看锅昂。”
老太太毫无责任心,两腿倒腾得嗖嗖快,摊子丢原地摆烂。
方远默破罐破摔,和庄别序说:“抱歉,师兄,我姥姥岁数大了,眼神不好。”
“没关系,进去吧。”
姥姥天生热情,好不容易来客人,吃个饭嘴更不停。东西南北、问天问地,方远默插不上话,也打不断人。
姥姥给俩人夹菜,笑眯眯:“晚上给你俩拿一床被子还是两床啊?”
方远默的饭差点喷出来。
庄别序:“不麻烦您,我住酒店。”
方远默快把肺咳出来了,姥姥半点没觉悟,还噼里啪啦地说。
“住啥酒店啊,这时候酒店贵得哟。咱家房子大着呢,你就睡默默那屋,朝阳,双人床,宽敞。”
庄别序转眸,征求方远默的意见。
方远默头疼脑热:“我把隔壁收拾出来,师兄就睡家里吧。”
“好,那就不客气了。”
饭后,方远默拽姥姥刷碗,开启批斗模式:“您净瞎说什么呢,什么被子什么床啊,注意点场合。”
“咋啦?你俩没耍朋友呀?”
“当然没,他以前是我师兄,现在是同事,就是朋友关系。”方远默强调,“普通朋友!”
“你当年还说小陈是同学呢,不也悄摸悄声睡一张床上去了。”
“…………”
方远默:“这个是真普通朋友。”
“噢,那小陈就不普通了呗。”
方远默冲掉碗里的泡沫,当没听到。
“心里还惦记人家呢?”
方远默夺走姥姥手里的碗,不张嘴,继续吹耳旁风。
姥姥瞅瞅外面,再回来说:“虽然小庄也不错,但姥姥更喜欢小陈,你啥时候把娃娃领回来呀?给他留着红包呢。”
“他现在是上市公司老板,赚很多,不需要您的红包。”
“你又不是小陈,你咋知道。那你把他叫过来,我亲自问问他,要不要姥姥的红包。”
方远默把人往外送:“您还是打麻将去吧,伯伯婶婶都等您呢。”
“你这娃娃,讲到心坎儿里,就不敢承认了吧,我就说你还惦记,你唔唔非不承……唔!”
“可以了姥姥。”
“不要再说了。”
“我是您亲外孙!”
“亲的亲的亲的。”
饭后,方远默带着大黄和小胖子,邀请庄别序到河边散步。
梧县有很多美丽风景,但河边的夕阳,在方远默心里独一无二。
他相信,师兄一定有同样看法。
来到目的地,庄别序的快门未停过,拍天空独特的颜色,拍袅袅炊烟的山庄,拍水上的倒影,拍融进河里的夕阳,再拍追逐蝴蝶的很近和大黄。
等天色落暗,他们坐在石凳上,看两只狗追逐打闹,跑累了,趴他们脚边睡觉。
庄别序:“这里要曝光吗?”
方远默:“你觉得呢?”
“留在相机里吧。有些美好,适合珍藏。”
方远默也这么想,宁逸的村子,一直安静下去吧。
“小默,我能问个问题吗?”
方远默转头:“什么?”
“姥姥口中的小陈,是我知道的那个人吗?”
敏感的称呼,只是听到,都能搅乱呼吸。
他还没答,庄别序先替他说了:“没关系,我随便问的。”
庄别序转走话题:“这里真美啊!”
他站起来,闭眼张开双臂,感受风从指缝和皮肤穿过去:“能欣赏到它,是我的荣幸。”
“小默。”
“嗯?”
“你和你女朋友怎么样了?”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
方远默深知圆不下去,主动终结:“分手有一阵了。”
“为什么?”
“不合适。”
庄别序:“舍不得吗?”
“没。分开对我们都好。”
“你会遇到更适合的人。”
“谢谢师兄。”
*
次日下午,方远默带姥姥一起返回东隅。
六年间,姥姥始终不愿随他来市里住,只有挂闫医生的号复查,她才心甘情愿上车。
姥姥非常喜欢闫医生,每次来都要带特产。但医院严禁收红包送礼,不想姥姥失望,闫医生总假意收下,次日让方远默过来拿。
基础检查结束,姥姥去隔壁做理疗。
闫芮醒把方远默留下,开门见山:“手腕,我看一下。”
“已经没事了。”
“左手。”闫芮醒操着严肃医生的口吻,“快点。”
手腕从袖口掀开,新伤旧伤全部愈合,只剩浅浅红痕。
闫芮醒翻下袖口:“别再干冲动的事。”
“嗯,谢谢闫医生。”方远默起身,“我去看看我姥姥。”
方远默开门,和熟人打了照面。
“哟,大摄影师。”
方远默:“闻学长,这么巧。”
闻萧眠:“你怎么了?”
“我没事,带姥姥复查。”方远默说,“学长是来看病?”
“是啊。”闻萧眠指着耳后,“就我之前跟你说的瘤子,四处寻医,国内国外都找了,谁也担不起我的身价,全吓跑了。”
闻萧眠瞟向闫芮醒:“就他不知死活,敢接我的手术。”
方远默:“……”
这嘴,真的不会被打吗?
闻萧眠:“你姥姥是他动的手术?”
方远默:“嗯。”
“他技术行不行啊?不会我刚上手术台,我家亲戚就能瓜分我财产了吧。”
“……”方远默:“闫医生技术很好,也很负责。”
但你能不能别说了。
做手术不是过家家。
闫医生就在身后呢!
“有完没完了?”闫芮醒眼皮都没抬,敲敲叫号器,“不看我跳号了。”
“来了来了。”闻萧眠挑着嘴角,“你瞧瞧,就他这臭脾气,谁受得了。”
方远默:“……”
我看你不是挺享受的。
“闻学长你注意身体,我回去了。”
方远默点头和闫芮醒告别。
等人离开,闫芮醒捏着闻萧眠的报告单,低头问:“你和小默很熟?”
闻萧眠撑着下巴,吊儿郎当的德行:“他东大的,小我两届。”
闫芮醒:“他平时,有没有关系较近的同性朋友。”
“干嘛,查户口?”闻萧眠贱呼呼的,“闫医生就业范围挺广啊。”
闫芮醒懒得接他的话:“我觉得,他很可能处在一段不太正常的感情关系里。”
“他连这都跟你说?”
闫芮醒:“你果然知道。”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