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唤铭像是要把陈醒的笑脸给盯穿了,等陈醒往这边走来,他才自然地挪回视线。
陈醒经过夏唤铭这里,特地停住了,冲夏唤铭的化妆镜推了推眼镜。
他刚问:“好看吗?”
夏唤铭秒回:“好看。”
陈醒一愣,随后笑得灿烂,说了一句“谢谢”,美滋滋地回位子了。
小玲手脚麻利地化完妆,对成果非常满意的陈醒竖起大拇指。
小玲得意地说:“这次不用全脸涂黑当然快了,这才是我的正常速度。”
做完妆造,陈醒吭哧吭哧跑到隔壁摄影棚。幕布的场景再次发生变化,多了几台不知从哪个二手市场淘来的木柜子,交错着摆在白布前。
陈醒一只手搭在柜顶,一只手翻阅竖排繁体的《文化苦旅》。
导演让他看书,他还真的看了起来。
大概是游戏玩多了,除个别复杂的繁体字外,他畅通无阻地看完了一页。
陈醒在心里感叹:“我天,我竟然都能看懂诶。”
导演觉得这个惊喜的感觉很好,让摄影师抓拍了几张。
薛思念大方地夸赞道:“帅!小猪你快来看,拍的是真帅啊!”
摄影师笑了:“咋说话的啊,应该说他本来就帅。”
薛思念一拍脑壳:“哦对,你们俩配合是锦上添花。”
郑佩雅乐呵呵地说:“端水大师。”
在场的人,包括工作人员们全都笑了。
借由这样活跃的氛围,陈醒又换了两个姿势,拍了数张照片。
在他补妆的时候,夏唤铭站在旁边等位。
这次除了拍单人照,还要拍几张双人照,他自然是和对手戏最多的夏唤铭搭档。
夏唤铭用发油抹了一个背头,双排扣枪驳领西装裹着夏唤铭倒三角的身形,他都不用肩垫,宽大厚实的肩膀自动勾勒一个折角。他敞着西装,里头立领白衬衫衣角隐在西裤的裤腰里,拉高的腰线和牛津鞋让他这双腿长得离谱,直挺挺像两根电线杆子。
光看陈醒的话,陈醒也是高个儿,但跟夏唤铭站在一起,就会有一种170的感觉。
早知道垫俩增高鞋垫了。陈醒懊恼地想。
导演让他们背对背站着,说是要拍出两人谁也不服谁的劲儿。
导演指挥陈醒:“特别是陈醒啊,你就把他想成你的死对头就行,不要在意他,要不屑地看着他,不要像现在这样谁看了都知道他是你朋友。”
导演说这话的时候,俩人正并排站着,手背贴着手背。
能近距离观看戴眼镜的陈醒,夏唤铭本身就有些心痒,接着又听见陈醒小声嘀咕:“可我怎么会讨厌你啊。”
他的手指一颤。
这人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在夏唤铭本就难安的时候,于导更是雪上加霜,之后竟然让他们假装打架:他躺在木质长椅上,陈醒单脚踩在他的腿侧,使劲拽起他的衣领。
他对上陈醒无比冷漠的视线,内心不急不躁,反而有点异样的感觉,心中的铜钹轰然敲响。
“咚,咚,咚。”
晃动了三声。
“嗒。嗒。嗒。”于导一直用笔头敲剧本,“陈醒倒是入戏了,这夏唤铭怎么一副愣愣的表情?”
薛思念思考:“大概是因为他们俩没吵过架,不知道怎么做吧,”
于导有些震惊:“你们关系这么和睦啊,到现在都没有纠纷?我还以为至少会因为意见不合打一次架吧。”
薛思念和郑佩雅互看一眼,回忆这两人交流时,别说打架了,连一句重话都没有。
陈醒就别提了,天赐的好脾气;夏唤铭虽然寡淡话少,但你有问题找他,他倒是很负责地有求必应。
哪怕赵星宇在他面前耍贱,他也是沉默或者干脆不搭理。
这两人偏偏又是室友,关系更和睦了。
“没,我们所有人的关系都很挺好的。”郑佩雅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带点小骄傲。
于导无奈地提醒拍摄中的两人:“夏唤铭,你也生气点,你们俩现在是敌人啊,是情敌,对情敌别那么客气。”
“不好意思。”夏唤铭道歉后,重新整理情绪,下一秒目光陡然凶狠,一把抓住陈醒的手腕。
陈醒虽然有被夏唤铭的凶相震慑几秒,但很快又找回状态,对“夏唤铭”保持不屑与愤慨的态度。
“可以可以,这个样子很好。”于导颇为满意,“陈醒的表情特别好,非常有水平。”
只有陈醒自己知道他这水平是咋来的。
他全靠内心的碎碎念催眠自己:就当他是大学时偷外卖的贼被我抓到了;想像一下就是他提议的早八打卡;想像一下就是他把计算机关机导致做了三小时的歌全没了。
太可恶了!
陈醒越想越代入,恨得咬牙切齿,拽着夏唤铭身体朝他,直到导演喊拍摄结束。
夏唤铭倒是懂他,在起身整理衣服的时候问他:“你想到什么了?”
“想到大学偷我外卖的那个小偷了。”陈醒愤愤地说,“他让我三天没吃上饭,当时气死我了。”
夏唤铭理完自己的衣领,顺手捋平陈醒翘起来的头发:“最后抓到了吗?”
陈醒兴致勃勃地分享他的回忆:“别人抓到了,好像是特地蹲点抓的,是个大二的惯犯,抓到后就地制裁了,爽!”
夏唤铭静静地听着,将陈醒雀跃的表情净收眼底。
也许是因为他因为初次的心动而过于执着,上苍怜悯于他,让他当晚做了一个有关陈醒的梦。
这个梦非常真实。
陈醒的装束丝毫没变,依旧戴着那副眼镜,只不过他们处于一间办公室内。
清一色的红木家具,倒影在瓷砖地上,90年代风味的书柜上堆满各色古籍。桌上是一瓶打开的酒,飘散浓厚的玫瑰与白兰地香味。
他和陈醒各坐办公桌两头,陈醒转动手中的酒杯,跟他聊天聊地,然后二人喝醉了。
陈醒绕过办公桌,来到他的面前,食指挑开他衬衫最上面的纽扣,再狠狠一拽,让他与自己对视。
夏唤铭的脖颈被冰凉的金属扣硌得生疼,可他的视线下移,落在陈醒的嘴唇上,喉结一滚。
当他看见毫无伤痕的腿时,他知道这是在做梦。
“陈醒”冷漠地问他:“你怕吗?”
他摇头。
“那就好。”“陈醒”勾起他的下巴,轻轻咬住他的下嘴唇。
夏唤铭能听见自己的西装与皮革摩擦的声响,也能听到心脏持续跳动,血液开始翻涌,他伸手攀附陈醒的腰,往自己这里一提,陈醒单膝跪在他的大腿之间。
“陈醒”明显不悦。
“你……”
“陈醒”喉间溢出的闷哼被他含进唇齿,书柜镜中映出两人交叠的侧影。
纠缠的吐息间,夏唤铭已经反客为主,犬齿厮磨他的嘴唇,舌尖顶开“陈醒”试图维持掌控的上腭,彻底品尝到那杯白兰地。
他眯起双眼,看眼镜歪斜的陈醒浮现酒后的红泽,“陈醒”的手指陷进他后颈的瞬间,灯光忽然暗了下来。
“陈醒”目光一淩,用力推开他。
夏唤铭的身体往后一靠,听见“陈醒”在他耳边说:“夏唤铭,你醉了,该清醒了。”
下一秒,他的视线逐渐模糊,那些书柜办公椅,包括眼前的“陈醒”,一切都在向后退。
梦被切割成断续的胶片,最后消失成一个白点,光亮刺破薄薄的眼皮。
夏唤铭醒了。
大概是因为这场梦太过刺激,夏唤铭的嘴唇干涩,身体燥热难安。他脱掉睡衣,掀开被缛,坐在床沿上揉搓自己的眉头,有点难以理解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梦……”
他嘀咕完,随后听见与梦交叠的声音。
“你醒了?!”
洗漱完的陈醒见夏唤铭起来了,几步走到他面前,转圈展示穿戴整齐的自己。
夏唤铭看着笑容灿烂的陈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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