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衍还在观察身后的燕煦,随意应了声。
“看什么呢?”燕习也扭头看了眼。
祁衍回头,笑了:“没什么。”
燕习轻挑眉,看着他。
祁衍和他对视了一眼,眯眼笑了说:“一个男的,包上挂着可爱挂件,戴帽子拍照,还拼粉色乐高……”
燕习目光一转,看着燕煦。
“要不然就是gay。”祁衍说:“要不……就是有对象了。”
燕习收回视线,没什么表情。
“管不管?”祁衍问他。
燕习夹出最里面的红薯,放在盘子里,递给了祁衍:“我没身份管。”
祁衍顿了一秒,看着燕习。
燕习每次只要是和家里人有关的事情,似乎一直是这个态度,不关心,不理睬。
祁衍其实不太能理解他这种想法怎么来的,如果只是因为当初出柜和家里闹了矛盾,也不至于和家里的关系僵硬到这种程度。
祁衍属于从小在蜜罐里,被父母宠大的,所以在面对燕习对于家庭的态度,他不赞成,但他毕竟不了解燕习的家庭环境,所以选择尊重燕习的决定。
燕习抬眼看他:“怎么了?”
“没事儿。”祁衍笑了笑。
燕习接着烤红薯:“我昨天和我爸妈打了电话,这次露营结束后,他们会来接燕煦。”
祁衍剥红薯皮动作一顿:“燕煦应该不想回去吧?”
“不想也没办法。”燕习轻轻叹了口气:“他年纪太小,不是能反抗父母决定的时候,我们帮不了他。”
祁衍蹙眉:“或许,你和你爸妈聊聊燕煦的事儿,劝劝他们?”
“他们不会听。”燕习近乎笃定。
回答的太果断,祁衍都愣了一秒,他还想再说什么。
燕煦笑嘻嘻过来了,手上转着圣诞帽:“祁哥,洛哥说他带了游戏机,你陪我玩儿呗。”
祁衍看了眼燕习。
“你去吧。”燕习说。
“那行,就陪你玩儿几盘。”祁衍放下手里的烤红薯,揽着燕煦肩膀离开了。
祁衍他们在帐篷里玩儿了好几盘,中间,队里的人给他们送了点儿水果进来。
“不玩儿了,马上吃饭了。”祁衍和他说。
燕煦应了声,躺着翻手机,嘴边还叼了块儿哈密瓜。
燕习在外面烤肉,滑雪队那群人闹腾起来没完,都是半大的小孩儿,在燕习旁边也丝毫不收敛,围了燕习一圈,不知道在聊什么,还挺热闹。
祁衍盯着那边看了会儿说:“你哥和你说了没有,露营回去,你爸妈要接你回去。”
燕煦半躺着,咬哈密瓜的动作一顿,没说话。
祁衍转头看他:“怎么?不想回去。”
燕煦摇头。
“你还小。”祁衍和他一起躺下了:“有些事儿,还没到你能反抗的时候,难不成学你哥啊?”
“我顶多也就是闹小脾气,真不回家,我哪儿敢?我可没我哥心狠。”燕煦手上转了圈手机:“拒绝相亲,出柜,和家里决裂,还在家门口开gay吧,亏我爸妈身体好,要不然肯定得气出毛病。”
祁衍迟疑了一秒:“什么家门口开gay吧?”
“嗯?你不知道?”燕煦眨巴了几下眼睛:“当年我爸妈和我哥闹掰之后,没过多久,我哥就在我家附近那条路开了家gay吧,就你第一次见我的那个gay吧,后边没过多久,我们就搬家了。”
祁衍愣了几秒。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当时家里闹得很厉害。”燕煦小声说:“我爸妈非常非常接受不了我哥性取向这个事儿,好像还请了心理医生,非要带我哥去看病,后边应该是吵了一架,我哥就走了。”
祁衍蹙眉。
“那个时候,我哥已经成年了,也经济独立了,所以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燕煦低声念叨了句:“不像我。”
祁衍从帐篷里出来,找了个角落待了会儿,本来想出来抽烟的,但忘了烟丢哪了,湖边冷,旁边都是没化掉的雪块。
他脚踢着冰块,眉头浅浅蹙着。
“祁哥,在这儿冻着干嘛,肉都烤好了。”二队的人来叫他。
祁衍反应过来,跟着他们过去了。
祁衍过去的时候,一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嚷嚷着聚了一堆。
“不是买了芝士吗?放肉上好吃。”祁衍过去,坐在了燕习旁边。
“芝士?太腻了吧。”队里有人说。
祁衍拢着衣服:“就爱吃。”
这帮人露营吃东西,就从没坐下来过,手上端个盘子,来回跑抢别人的吃。
祁衍刚烤好肉,洛崎他们几个眼巴巴就凑上来了,倒是还知道排队。
“祁哥,我要那块儿不肥的。”洛崎嘿嘿一笑说。
祁衍挨个给他们分完,悄摸摸从背后塞给燕习一盘肉。
燕习当时正在和陈教练说着什么,突然旁边多了盘肉,他看了眼祁衍,无奈笑了下。
陈教练自然也是看见了,他笑着小声和燕习说:“他啊,可护犊子了,里外人分可清了,在你这儿,我们都算外人。”
燕习笑了笑,把肉端了过来。
祁衍去烤肉了,他一不在,燕习身边就围一堆人,祁衍这边走不开身,也不知道那群人在聊什么。
祁衍在这儿烤肉,基本是一边吃一边烤,烤完了,他也吃饱了,转头又过去找燕习。
“你和他们聊什么呢?”祁衍说。
燕习看着祁衍,若有所思挑眉说:“他们好像很怕祁老师在我这儿受委屈,所以在深入试探我的底细。”
祁衍笑了:“一帮人瞎操心。”
燕习也笑了笑。
二队其他人去喝酒了,祁衍和燕习不想喝,就去湖边躺椅上坐着休息,燕习去拿了外套给他。
“拉链拉上。”燕习说。
祁衍拉好拉链,半张脸都埋在了衣服下面说:“真舒坦。”
身后是闷闷的吵嚷声,火光晃过侧脸,带着暖色,祁衍眼睫毛很长,眼睛很漂亮,睫毛垂在眼前,看上去有些孤单。
“少喝点儿?”燕习问他。
“那来点儿吧。”祁衍笑着说。
他不想一大堆人聚一块儿拼酒,但是和燕习这样安安静静坐着,稍微喝一点儿,他还是挺愿意的。
燕习给他拿了瓶度数比较低的,酒放温了才拿过来,大冬天喝着,至少不剌嗓子。
酒喝进胃里是暖和的,祁衍整个身子缩在躺椅上,撑着腰直了直。
手指无意识摩挲了下,他刚换了个姿势,下一秒,燕习朝他走过来,竟是从口袋里拿出盒烟。
祁衍就那么半躺着,愣着看面前的男人。
燕习神情平静,修长白皙的手指从烟盒里取出烟,朝祁衍嘴边一递。
祁衍盯着燕习的眼睛,微微探头,叼走了烟。
燕习也垂眼盯着他。
祁衍眉眼含笑,一阵风吹过,雪雾被卷起,男孩漂亮的眼睛里泛着光。
燕习擦了下打火机,手半挡着,点燃祁衍嘴边的烟。
祁衍笑了声,火光晃过他侧脸,他嘴边的烟雾,萦绕圈过。
“我烟丢哪了,让你给捡着了。”祁衍手指拿下烟说。
燕习重新坐回他旁边,淡淡说:“车上。”
“好吧。”祁衍笑了声:“难为燕老师惦记着。”
燕习没说话,只是喝了口酒,然后静静陪祁衍待着。
祁衍抽完烟,抹了把眼睛,脸埋在手心里,突然笑了。
他才发现,自己刚才其实情绪有些不对劲儿,或许是因为太久没和二队这群人出来,听到熟悉的吵嚷声从身后传来,难免会有种割裂感。
祁衍连自己情绪的感知都是后知后觉,偏偏有人细心地替他注意着,安静呆在他身边,像是随时准备好承载他情绪的坍塌。
“燕老师。”祁衍突然叫他:“马上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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