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曾和阿水互相扯着衣服,两人赶紧往外跑。
管家四下看了看,手轻轻在宋致远身上拍了一下,宋致远睫毛颤了颤。
等大夫来了,宋传芳也来了。
大夫给宋致远号了脉,只说少爷身体无恙。
宋传芳站在床边,眼神复杂地看着宋致远。他听小曾和阿水说了事情经过。是有人装神弄鬼?还是那女人魂魄真的回来了?
宋致远眼珠子动了动,睁开眼,看到宋传芳后,他立马坐起身,“爹。”
“可有哪里不舒服?”宋传芳问。
“没有。”宋致远回完,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道,“我不是在给娘烧纸吗?怎麽回屋了?”
“你什麽都不记得了?”宋传芳盯着宋致远问。
宋致远垂下眼睛摇摇头,“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有些困,再醒来就在屋里了。”
“爹,我是不是睡着了?”
宋传芳说,“天快亮了,继续睡吧。”
这麽一折腾,外面天已经蒙蒙亮。管家一脸疲惫,心总算是放下了。夫人的头七过了,少爷平安无事。一想到昨晚的事,管家心里乱七八糟。他现在已经确定大爷要害少爷。小曾和阿水都是大爷的人。
宋府里各人各怀心思,张槐租的小院里,乌日善跟着云善、青芽儿正一块学习。一张桌子四个边,再加上秋水,正好一人一边。
三个小孩背着小手,摇头晃脑地跟着秋水念文章。
青芽儿闭着眼,没一会儿就把自己晃得晕晕乎乎地犯困。
秋水拿着小竹竿,不客气地在青芽儿脑袋上敲了一下。青芽儿立马坐直身子,左右看看,委委屈屈地继续跟着念书。
云善和乌日善背挺得更直了,连声音都大了几分。
兜明和坨坨坐在门外托着下巴,被屋里的读书声念得昏昏欲睡。小丛在旁边快速地缝着裙子。
小纸懒洋洋地摊在墙根,铁蛋趴在他旁边,钢蛋和铁蛋对着屁股趴在另一边。小黄鼠狼远远地趴在马车轱辘阴影下。
甘卓头猛地点了一下惊醒过来,听着屋里还有读书声,他伸了个懒腰,小声嘀咕,“还没结束。”
云善他们每天上午读书的时间就是大家睡觉的时候。听着读书声,人特别容易犯困。
花旗打了个哈欠,转头看到西觉聚精会神地拿着小刀刻木头。他又打了个哈欠,背靠在墙上闭上眼睛。
下课之后,三个小孩闹哄哄地跑出屋子,吵醒了院子里打盹的众人。
兜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出去转转。”
青芽儿迫不及待地打开门,先跑了出去。他都快跑到巷子口了,发现后面根本没人跟出来。
“云善,云善。”青芽儿一路叫着跑回院子。
坨坨正把老虎造型的小包挎在云善身上,云善手里抓着块点心正在吃。
乌日善也拿了点心在旁边吃。
“有吃的怎麽不叫我?”青芽儿不满地拿了块点心,大大地咬了一口。
“你跑得太快了。”坨坨说,“喊你你也不听。”
青芽儿切了一声,从嘴里喷出些点心碎渣。
“走,出去玩。”坨坨带头往外面走。
青芽儿凑到云善旁边,看他小包里装了什麽。里面满满当当地装了许多零嘴,绿豆糕、花生、蜜饯,还有几块糖。青芽儿吃完点心,从云善的小包里掏了块糖扒开糖纸丢进嘴里。云善拿了两个花生给他。
他们几个小的出门没有目的地,都是在街上瞎跑。遇到好玩的地方就停下来玩一会儿。听到别的人家喊小孩吃饭,坨坨他们就往回跑。跑到家,花旗差不多也做好了饭。
今天他们远远地跟在一队和尚后面看热闹,一直跟着走到宋府门口。宋府门口已经不挂白布了,在门口接人的也不是上回看到的那个管家,而是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人。
听说宋府要做法事,给刚死去的宋夫人超度。
坨坨问别人打听宋致远的事。听说昨天是宋夫人的头七,宋少爷夜里撞了邪,所以宋家今天请人来做法。
青芽儿从云善的小包里拿了块蜜饯刚塞进嘴里,就见之前进宋府的那队和尚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青芽儿含着蜜饯,含糊地问坨坨,“超度这麽快?”
“怎麽可能这麽快。”坨坨看着尖嘴猴腮的人追在大和尚旁边焦急地说话。他往那跑了几步,凑近了听。
“大师,大师,您帮帮忙。”张账房恳求道。
“施主,这种事我们不能做。”大和尚念了声佛号,“宋夫人身前是个和善人,常来寺里捐香火。夫人死后也并未害人,我们如何能将她镇压,不让其转世?”
“大师。”张账房说,“此事了结,大爷说要给寺里捐赠五百两香火钱。还望大师三思。”
大和尚只念了声佛号,头也不回地走了。
坨坨奇怪地看向张账房,不是说超度宋夫人吗?现在怎麽变成要镇压宋夫人了?
张账房眼神阴鸷地看着和尚们走远,啐了一口,骂道,“傻不傻?五百两银子都不要。”
他转头看到坨坨站在那,不高兴地骂了道,“哪里来的死孩子。看什麽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你神经病啊。”坨坨大声骂回去。
张账房被坨坨骂了一句,追了过来。坨坨一看情况不对,掉头就跑,“兜明,兜明,有人要打我。”
兜明几步走过来,一把推开张账房。
张账房冷不丁地被推了一把,顿时火冒三丈,举起拳头就要打兜明。
兜明一脚把张账房踹得趴倒在地。
张账房捂着肚子站起身,指着兜明道,“你们等着。”他转身往巷子里快步走去。
“傻子才等。”坨坨说,“我们走。”带着云善他们几个就跑走了。
等张账房带人回来,巷子口哪还有人。他捂着肚子憋了一肚子气,愤怒地骂道,“几个小瘪三。”
坨坨他们也没立刻回去,现在时间还早。他们绕了两个巷子跑去来鹊桥那边玩。
白天坐船的人少,船家大都三三两两地坐在船头闲聊。
坨坨他们几个把这几天的零花钱凑在一块,拿着钱找船夫,想坐船逛一圈。白天坐船比花灯节晚上坐船要便宜一半,钱大头是乌日善出的,前几天他买完花灯还剩下些钱。
船夫见他们都是小孩,给钱也不带他们。
“为什麽?”青芽儿站在船边问。
船夫带着斗笠,卷着裤腿坐在船头道,“你们这麽多小孩,谁看得住。要是都掉水里了,救也来不及救。”
“不用你们看。”坨坨说,“我们自己看。”
“保证不会掉水里。”
船夫笑了一下没接话。小孩的话谁信?
青芽儿问了几条船,没有一个船家愿意载他们。
兜明看着岸边说,“还是去买烧鸡吃吧。”
实在是没得玩,坨坨他们去了卖烧鸡的店里问,他们的钱连半只烧鸡也买不了。兜明又提议去吃馄饨。一共买了两碗馄饨,还都是素馅的。五个小的轮流拿着小勺吃馄饨,一人肚里混了四个馄饨。
吃完馄饨,兜明砸砸嘴,说想吃炸鸡。现在他们分文没有,只得回家去找花旗。
花旗正在厨房做饭,兜明牵着云善进来了。
“云善想吃炸鸡。”兜明说。
花旗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向兜明。
兜明戳戳云善,云善跑过去抱着花旗的腿,仰着脸笑着说,“花花,吃炸鸡。”
“竈台边热,云善去旁边玩。”花旗一肚子数,这肯定是兜明撺掇云善来说的。云善自己肯定想不到要吃炸鸡。
“下午给你做炸鸡吃。”花旗说,“现在去买鸡耽误吃饭。”
云善点点头,和花旗说他们去吃了馄饨。
花旗问,“哪来的钱?”
“乌日善的。”云善说,“没吃饱。”
花旗弯下腰,笑着拍拍云善的肚子,“云善中午多吃点。”就他们几个那点钱,肯定不够在外面吃饱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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