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么重利冷漠的一个人,明明对他没有那层意思,为什么总是做出这种容易让他多想的事,他又怎么就……在意了呢?
“可我还没报答你。”
猝然间的心不由主,当魏洀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时,话已经说出口了。
粟续没有回头,背对着魏洀意味深长地微勾唇角,继续请君入瓮:“救下你是我主观意愿的选择,本就没指望你能给出什么回报,但之后给你送东西就是带着目的来的,我想从你口中打听关于HOM的线索,只可惜现在没时间让你完全信任我了,你就当我前面做的是在积德行善吧,看在我多少做了点好事的份上,保佑我最后不会死得太惨就行。”
魏洀隐隐觉察出粟续在下套,仍愿意跟着他的步调继续往下走,略带不解地问:“你既知道任务有危险,为什么还要去?”
粟续既然有办法从前卫队的看管下离开,大可以学学前人,向他们这些“盗贼营地”投诚,可他好像没有要离开马提亚的意思。
粟续沉沉地叹了一声,回过头望向身后,满是疏离戒备的双眼在看向魏洀时露出了人性的破绽,“很抱歉,我暂时无法告诉你我的过去,但了解关于HOM的线索对我来说很重要,重于生死。”
他转过身靠在窗边,背对着月光时面容黯然,“坦白来说,我从其他人口中打听到了一些关于HOM的线索,想要知道更多,我就必须往上爬。可除非特殊情况出现,马提亚是不会提拔我的,所以任务越危险,我越是要参加,这样才有机会接触我想知道的一切。”
粟续承认自己为了达到目的说话半真半假的行为有些可耻,他也倦怠着这个世界,但查清楚福利院的孩子们遭到迫害的原因是他还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意义。
只要能查清真相,他可以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这条命。
魏洀凝视着粟续的目光深沉,起身向窗边走去,“所以你是想说,这次任务你要是运气好能活着回来,说不定可以实现阶级跃迁,但万一失误了,就会带着疑惑抱憾终身。”
粟续知晓对方这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并不感到心虚,因为魏洀确实是个在思维上很对他胃口的聪明人,“但大概率是后者。”
“所以你今晚来找我,是想拉着我和你共情,趁机从我嘴里套话,对吗?”魏洀的脚步在粟续跟前停下,微低下头要对方直视自己。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魏洀的鞋尖抵住了他的鞋尖,粟续想往后挪一步,发现自己靠在墙边,时下无法脱身。
魏洀确实和他思维同路,总会下意识地想压过对方一头,即使短暂地被对方抢了上风的机会,也会在合适的时机重新夺回来。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就没有演的必要了。”粟续笑了笑说,“是,所以你愿意告诉我吗?不知道答案,我会死不瞑目,真的。”
魏洀无奈气笑:“好恩人,你刚才要是再装一装,我说不定就从了呢?现在说得这么直白,我好伤心啊,真的。”
他在粟续眼前主动拉开外套拉链,拿出内侧口袋的手札,刻意移开眼的粟续余光扫到了那本眼熟的手札,抬眼看向了魏洀。
“你真的不知道HOM?”谈及正事,魏洀神色严肃许多。难道粟续真的不知道第一次见面时给他的那根试管到底意味着什么吗?而且粟续似乎压根就不记得试管这件事了,就好像给他试管的和眼前这个诡计多端的粟续是两个人。
粟续微敛眼帘,是询问魏洀也是在自问:“我应该知道?”
魏洀不答,转言道:“我可以告诉你我所知关于HOM的一切,但我这个人聊天讲究有来有回,说给将死之人听没意思,等你结束任务安全回来,我有问必答,怎么样?”
“你刚才还说要报答我。”粟续咬着牙说。
魏洀歪头邪笑:“可你刚才自己说的不需要啊。”
粟续深吸一口气,再次向魏洀确认:“有问必答?你确定能满足我的所有疑惑?”
魏洀很是认真地垂头思考了片刻,额前的发丝轻刮过粟续的眉间,一抬头便能锁定对方的双眼,“我想……可以。”
见他回答得肯定,粟续紧咬着牙关点头,说:“好,我信你。我会尽力活着回来,你也尽力活到回答我问题的那一天。”
两人同时低下头看向魏洀受伤的手臂,额头无意识地碰到了一起,魏洀顿了一秒才后退一步让出了空间,挠头不是,摸手臂也不是,想把手札放回口袋,找了半天没掏到兜,莫名感到忙碌急躁,哪儿都不自在。
粟续抬头摸了摸额头,其实刚才磕得不疼,就是那种带着薄汗温热的存在感挺强的,大概是因为魏洀的烧还没退?
“那你好好休息,明早起来要是还没退烧,就再吃片消炎药。我先走了。”他是为了套话来的,现在一时间达不成目的,还是趁早回去,免得关杰提前醒了。
“你等等。”魏洀深吸了口气,走到角落单手将整个衣柜拉了出来,在粟续诧异的目光中,从角落拎出了一个盒子,放在桌上掸了掸土灰,解释说,“这是小型驱散仪,能赶走小范围内的异化生物。”
他受伤的手臂没什么力气,只能半托在盒子边,用没受伤的右手托着盒子,亲手交到粟续的手里,也算是双手呈递的郑重,认真道:“万事平安。”
第60章
这个驱散仪, 没有马提亚标志。
粟续目光锁定魏洀手中的仪器,紧接着视线上抬看向仪器的主人,明白他这是在安全范围内向自己展露实力, 看来这些“盗贼营地”的背后已具备精工业水准。
可具有这样规模的神秘存在, 是如何躲过马提亚眼睛的?
眼前这个叫魏洀的男人究竟是谁?
危险诡秘难测, 粟续没理由放着生还的机会不要,他接过小型驱散仪,离开前顿步抿唇措辞后才回头说:“你自己注意安全,我们可没这么有缘, 每次都能救下你。”
魏洀看着他别扭关心的样子,没忍住上扬嘴角,含笑说:“我倒是觉得我俩挺有缘的。”
粟续只当他是在客气,没多想地走出营地, 瞧见窗外天边鱼肚白, 趁月色未退前乘船离去。
“真是个矛盾纠结的人。”魏洀披上粟续替他拿好的干净衣裳, 捂着受伤左臂虚步走到门外, 目送着海上的背影越行越远, 轻喃了句:“粟续, 我们会再见的。”
现下确定粟续的立场和意图, 他更加坚信粟续就是他达成目的的最优选择。
“人都走了,还在装柔弱。”
奥利弗不知何时潜入了营地, 抱胸半靠在屋边,意兴盎然地冲着魏洀挑眉。
魏洀揉了揉胀痛的眉心, 无奈道:“造孽啊。”
同生共死这么多年的兄弟,还不如只见过几次面的粟续关心他。
奥利弗不解,“什么意思?”
“发烧博同情是我故意的,但我也是真病了。”魏洀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站在风里几近脱力倒下。
“哎哟,你早说!”奥利弗赶忙上前扶住,带魏洀回屋子里坐下,理亏地阿谀奉承,“还不是因为魏所长您在我心里的形象高大威武,坚不可摧!”
“好了,打住。”魏洀没被奥利弗的殷勤蒙蔽,他还不清楚吗,奥利弗只有在心虚的时候才会说好话。
半杯温水下肚,身上又发了点汗,精神头才好一些,原本粟续给他吃的消炎药已经起效,只是刚才在门口又吃了风,所以体温又重新上来了。
奥利弗挠了挠头,问:“那……你是自己多喝热水?还是我带你回研究所找路方青?”
“路博士是搞化学研究的,不是医生。”缓了一会儿,魏洀迅速调整好状态,双手撑膝站起,说,“我没事了,召集人手动身吧,一起去南美洲42号加速器看看。”
近期赤道反常增温,导致太平洋深海的异化生物异常活跃,已主动侵犯他们好几处营地,这场侵袭甚至蔓延到了28号营地。
眼下没有足够多的证据证实,但他推测前天晚上那场突如其来的飓风应当也和异常暖流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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