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霁?”周舟沉下声,再一次喊他。
与他想象的不同,齐霁不仅没糊涂,还十分清醒,甚至勾上周舟剩下几根手指,用眼神诉说着渴望。
笨拙但纯情的勾引手段,周舟在心底评价。
周舟游刃有余地抽回手指,随着一声很轻的“啵”,他垂眸看着眼神闪烁的齐霁,“想做什么?”
“我这几天有点睡不着……难道是因为要和你搬出来住,太紧张了吗?”齐霁穷追不舍地啄吻他的手背,“虽然睡不着的感觉很糟糕,但一想到你,好像也没那么不好受了。”
“以后你不用担心这些事,”周舟向他承诺,“我会让你睡很多个好觉。”
“那要是又做梦了呢?”
一不留神,手指重新进入齐霁温暖湿润的唇齿间,湿漉漉的触感却从指尖一直蹿进心里。齐霁抬起一半眼皮望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浮着迷蒙的水光,他的私心作祟,不再有所动作,一字一顿道:“我会陪你一起面对,你只需要按照你的想法抉择,什么都不用考虑。”
齐霁圈住对方的手臂紧了紧,似乎是在理解周舟的话,就连咬他手指的频率都慢下来。
“我从来没想过,”他黏黏糊糊地说,“我能遇见像你这么好的人。”
周舟对此持反对意见,“你可以大胆地想,我们宝宝的每个愿望都一定会实现。”
齐霁被他腻歪的语气逗笑了,放过了周舟濡湿的手指,又将目标转移到周舟脸上。他看周舟的目光像在看一件艺术品,那样认真,可他的目光又带着欲色,没人会用这样的眼神欣赏艺术品。
胡乱吻过周舟的脸,他们拥抱得太紧密,任何反应都逃不过彼此的触觉。齐霁已经分不清是谁先有了反应,他混沌的大脑自入夜起便陷入一种幸福的眩晕。
属于他们的独立空间,宽敞的卧室,漂亮的飘窗……他想,也许周舟适合做一名造梦师,不仅把他的每个心愿都小心实现,还将他从难缠的命运中解救出来。
真的会有这么美好的现实吗?
他断断续续地和周舟接吻,吻到嘴唇都变红变软,他终于忍耐不住,闷哼一声,将周舟抱得更紧,小声问:“可不可以……就用这个姿势做?”
一到这种时候,周舟就会变得恶劣起来,他什么都知道,却偏要从齐霁嘴里套出想要的答案。他又开始明知故问了,道貌岸然地问他原因。
“没有为什么,就是喜欢。”齐霁嘴硬地回答。
“真的?”
四目相对,在那一瞬间,齐霁的心脏仿佛被他掌握了按钮,否则怎么会跳得那么快?周舟用他舔咬过的手指掐他的脸,像哄人,又像是诱骗,“怎么不说了?”
“因为想看着你的脸,”齐霁认认真真道,“也喜欢抱着你。”
周舟直接忽略掉几个字,擅自断章取义,“哦,原来是喜欢我。”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的脸颊发烫,身上也发热,急需周舟的温度来调和,径直把人按倒,他对周舟说,“一直都喜欢你,从来没变过。”
高中的某节数学课上,昏昏欲睡的齐霁听着陈放的科普,“书上说,当一个人看见喜欢的人,瞳孔会不自觉地放大。所以你只要看周舟的眼睛,就可以确认他有多喜欢你了。”
现下的这一秒,齐霁盘坐在他腿上,精准地抓住周舟瞳孔骤然放大的瞬间。
原来他真的有这么喜欢我啊,齐霁盯着他想。
齐霁总说周舟做的时候是翻脸不认人的混蛋,是控制欲过剩的讨厌鬼。事实上,他对周舟的这种控制接受良好,不但如此,还非常受用。
他有一套奇怪的秩序,只对周舟生效。必须十指相扣,必须说很多遍喜欢他,必须亲他很多下,就算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也要听到周舟喊他的名字才罢休。
唯有这样,齐霁才能确认,周舟竟是这样需要自己。需要他的爱,需要他的身体,需要他的声音,他妄想用自己的每个部分,去填满对方的心。
好贪婪。他偶尔会将哭腔闷在嗓子眼里,手指在周舟背上留下几道划痕。每个感官都彼此连通一般,呼吸是乱的,却闻得见两种交织的沐浴露味,也记得每个或轻或重的吻,落在唇上身上,连累他的心脏一个劲乱跳。
“我是不是很讨厌很坏?”
这么多年,他依旧无法停止追问这个答案唯一的问题。但周舟总是无限度的耐心,他擦他的眼泪,脸颊贴着脸颊,像惩罚似的咬他的嘴唇,“宝宝,你特别好,特别特别棒。”
“你老是这样喊我,会显得你很轻浮诶。”齐霁挑刺道。
“你明明就特别爱听,”周舟对他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宝宝,你现在都……”
齐霁恼羞成怒地去捂他的嘴,不许他再说下去。
“那说什么?”周舟自行想到了答案,“那就说,我爱你,好不好?”
草草冲完澡,齐霁累得下一秒就能昏睡过去,周舟哭笑不得地看着坐在床头抱着枕头打瞌睡的人,走过去问他:“困了就睡,坐在这干什么,总不能是等我吧?”
齐霁勉强掀起眼皮,承认道:“不想一个人睡。”
他自然而然地将这句话理解成“想要你陪我”,他把人塞进被子里,随他贴着自己睡。周舟重新打开写了一半的作业文档,动作很轻地敲着字,时不时偏过头看一眼齐霁的睡颜。
凌晨一点,周舟终于完成了本该在晚上就解决的作业,刚合上电脑,就看见手机屏幕自动亮起,通知栏躺着一连串未接来电,拨打时间就在五分钟前。
更让他讶异的,那是陈放的号码。
他试探着回拨过去,一时间忘了调音量,一道声音就从听筒响亮地传出来。
“请问是周舟吗?我是陈放的同学,他……情况不太好,正在医院洗胃。他不让我给你打电话,但我看你是他的号码置顶,想着还是告诉你一声……”
“陈放他妈妈有点激动……他们母子关系好像一直不太好。唉,总之,你白天给陈放回个电话吧,他最近情绪一直很低落,也许很需要朋友的关心。”
每一句话传到周舟耳朵里,都犹如一记炸弹,砸得他头晕目眩。
“……他说什么?”齐霁不知道何时被吵醒了,愣愣地问,“陈放怎么了?你快说啊……”
刻意忽略的奇怪迹象重新浮现眼前,蒋听回家那天的怪异天气,陈放突然的吞药自杀。
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终点——
被他们改变的命运,正以加倍的代价反噬回来,折磨着他们身边的人。
睡意消散得无影无踪,齐霁比任何一个人都急,若不是凌晨没法赶路,他一定会直接冲到陈放所在的城市。
在房间里踱步了一遍又一遍,齐霁既自责,又懊恼,在车站送别陈放的场景仍历历在目,他恨自己那时候为什么没发现对方的异样。
倘若将时间线再往前拨,回到陈放打电话说要来海城的那一天,他真的是陪室友去医院看病吗?还是糊弄他们而编织的谎言?
陈放的室友留在医院照顾对方,应周舟的要求加上了他的联系方式,也许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每隔一会儿就会发来一长段语音。
“我们大家都觉得陈放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他平时不会主动插话,但你跟他说什么话,他都会笑着回答你。”
“这几天他一直很沉默,偶尔会去阳台上打电话,可能是和他妈妈打电话吧。每次回到室内,他的心情看起来都不太好……但他不主动跟我们说,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给他带很多好吃的,想着多少会开心一些。”
“他说他今天很累,想多睡一会儿,让我们别喊他起床……我们谁都没想到,他会想要吞药自杀,他明明是那么开朗的一个人……”
第151章
声音的主人溃不成声,继续磕磕巴巴地说,“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我在学校心理咨询室的那层楼看见过他,他说他是去送资料的。会不会从那个时候起,他就不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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