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湿漉漉的睫毛可怜兮兮地糊成了一片,这种不太明显委屈和无措看上去确实很容易让人心软。
傅宴容顿了片刻,紧接着散漫地抬起手朝他勾了一下,说:“过来点。”
他们其实已经挨得很近了,只隔了宋临俞伸出来的半个手臂的距离,此时傅宴容又转过身造成了一个面对面的姿势,再近,好像就要接吻了。
宋临俞呼吸轻轻一滞,立刻无比听话地靠了过去,近到呼吸相触交错,傅宴容低头时微微垂落的发丝可以扫过他的脸颊。
鞋尖很轻地撞到了一起,宋临俞本能地仰起头迎接接下来会得到的礼物,但炙热的呼吸落下来时,却并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触感。
傅宴容低声地、十分恶趣味地笑了一声,偏过脸,纤长的手指懒洋洋放进了宋临俞的口袋里,从里面捏出了一颗包装漂亮的甜菊糖。
不出意外,宋临俞总是会记得给他准备这个。毕竟傅宴容爱吃甜口,但作为演员在生活中也并不能时时刻刻摄入太多的糖分和热量,所以宋临俞才会在身边带着甜菊糖这种代糖类的小糖果。
宋临俞怔怔地看着傅宴容无比丝滑地剥开糖纸,然后转身离开的动作,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么近的距离只是傅宴容坏心眼地调戏。
好吧……看来真的不能牵着了。
宋临俞略微有几分沮丧地跟在了傅宴容后面,还在很努力地想什么东西才能让傅宴容满意,却突然感受到了无比熟悉的触觉。
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由分说地嵌入指缝,虎口压住突起的腕骨轻轻一扣,很自然地便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宋临俞猛地抬起眼,掌心下意识绷紧的肌肤被无比随意地摩挲着揉开,然后下一秒,那只漂亮的手已经顺着指缝滑到他指根处,严丝合缝地相贴起来。
“看在甜菊糖的面子上,就勉强和你交换一下吧。”
傅宴容这么说着,漫不经心地将甜腻的糖果抵到了齿边。
宋临俞耳尖下意识地烧了起来,回房间的路其实并没有很漫长,但宋临俞恨不能一直走下去。
傅宴容唇边含着几分笑意,侧脸在月色与灯色下,确实让人目眩神迷。宋临俞于是就这样放空了大脑,和他安静地回到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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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苏唐动手是很耗费体力的,和傻子说话更加令人劳累。忙了一晚上傅宴容确实有点累了,而说着要追人的宋临俞也很安分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套间里,只是临走前握着门把手不自觉地说了快十句晚安。
“……我真的听到了。”傅宴容关掉花洒,有些好笑地打断了宋临俞的话。接着他又推开浴室门,毫不避讳地当着人的面脱下浴袍,换上了舒服的睡衣。
腰腹线条干净利落,身材匀称修长,被水汽蒸红的肌肤上还会偶尔滚落一滴长发上将落未落的水珠……这种只能看不能吃的诱惑瞬间将宋临俞的自制力打击得支离破碎,不用再多说一句,门就被迅速关上了。
傅宴容这下是真的笑出了声,心说宋临俞这个追人追得真是太有意思了。
节目组已经把他的手机送还到了床头柜上,傅宴容关掉灯,拿起来看了一眼。
心动游戏节目录制临时取消,自己之前与苏唐对峙时他说出的几句话,这些事情肯定已经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各方都卯足了劲往里面探听消息,不过傅宴容倒一点不关心这些……毕竟事情都可以扔给季承去处理,总会有人操心。
他确实困了,没有什么想睡前冲浪的想法。只是宋临俞今天很明显被苏唐刺激到又有了一些不对劲,虽然后来在自己怀里一副很乖很听话的样子,但总归还是不太让人放心。
于是他发了条消息过去。
acqua:「记得吃药,有不舒服就要说」
宋临俞的回复倒是很快,看不出来有任何不适,很顺从甚至还有点开心地说了一句好,发了好多个小狗蹭蹭的表情包,在对话框里转来转去。
照这个情况看,应该确实不会有问题。于是,傅宴容放心的关掉手机,难得陷入了一次深眠。
第59章
……事实证明, 傅宴容还是认为得太早了。
漆黑一片的夜色里,从噩梦中惊醒的宋临俞怔然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明明事情已经到了解决的尾声,但重新拥有珍宝之后确实容易变得患得患失。宋临俞梦里全都是幼时母亲盖着白布离开的样子,而宋令仪垂下来的那只了无生机的手, 甚至不断地在和今天傅宴容牵住他的那只手重叠。
然后苏唐和宋问扭曲的脸又重新出现在他眼前, 一遍又一遍恶毒地告诉他,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所有的罪孽都是你造成的,是你伤害了傅宴容。
床头柜上静静伫立着的药瓶已经见了底,宋临俞在混乱的思绪里仍然记住了上一次傅宴容的教训, 知道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越过医生的叮嘱随意加重药量。
他难捱地把脸埋进膝中, 想尝试说服自己重新睡去, 可是心里那种近乎于成瘾的、对傅宴容的渴求压倒了一切, 促使他本能地离开了床畔。
咔哒一声,套间中隔着的小门被轻飘飘地打开了, 宋临俞还挂着一点湿润的脸在月光下几乎变得透明,无声又沉默地靠近在了傅宴容的身边。
棉质的睡衣衣摆因为傅宴容侧过来的姿势稍微被掀开了一小角,趁着月夜的清晖露出了十分明晰的一截人鱼线,他一直不太好盖被子, 滑落了一半的薄被几乎马上就要掉到地上,被宋临俞伸手轻轻接住。
宋临俞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原本只是想偷偷看一眼的。
原本只是想帮他盖好被子的……
但是脑海里的梦魇和各式各样的念头逼迫着他立刻、马上、极其清楚地感受傅宴容的存在, 一分钟都不可以耽误,片刻都不想多等。
宋临俞的指尖顿住, 然后, 鬼使神差地,将手中的薄被掀开了一点。
黑暗的房间里没有灯,只有从窗纱边轻柔流淌进来的月色, 在靠近床沿的一侧投下星星点点的、如同泛着波纹的水洼一样的亮色,让宋临俞的视线也朦朦胧胧。他跪在木地板上,凭借感觉伸出了五指。
漆黑的夜色会将人的五感放大变得更加分明,傅宴容长睫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吓得宋临俞手心差点本能地缩紧。
很热……
宋临俞羞赧地抿下唇,大概傅宴容确乎是在睡梦中,他很熟悉的地方并没有迅速对这种僭越做出反应。
……
傅宴容觉得自己今晚的梦境似乎有点太过绮丽,原本比较正常的方向似乎突然开始有点奇怪……不,应该不完全是梦境的问题,梦里的宋临俞随着他的心意而变化,但触感应该没有这么分明,或者说……
如同被温柔海浪包裹,宛如太阳晒过的浪花,滚烫灼热又不失温软,好像婴儿在羊水中浸泡一样舒适。让人下意识地希望在自己想要探索的领地更进一步,一直走到最深处,并且永不停歇。
这种时候要是还没反应过来不是在做梦也太迟钝了……毕竟以前很多时候的清晨,宋临俞都格外偏爱用这种方式,坐在他腿上把赖床的人叫醒。
傅宴容懒懒地睁开眼,清醒过来的舒适感更加明显,让他不自觉地半阖了一下眼睛,漆色的小痣尤其鲜艳地染上了半点红色,格外随意地挂在眼尾,在清亮的月夜里,几乎到了蛊惑人心的地步。
从跪在地上到跨坐在床上,宋临俞胆大包天地低着头,任由发丝遮住发红的眼眶,颤抖的两只手紧紧攥着傅宴容的睡衣下摆,力度大到指节都不自觉地泛了一片连绵的青白。
“宋总。”傅宴容带着点笑意伸手勾了一下他的下巴,低声问:“没有追人追到床上的做法吧?”
宋临俞现在的思绪有点转不过弯来,只能呆滞地退开,还未合拢的唇瓣再度开启一点,小心翼翼地喊他名字,眼睛都有些不太能对得上焦。
傅宴容很耐心地问他:“是这么追的吗?”
宋临俞有些慌乱地摇了摇头,愣了一下后,又有点委屈地低着头攥着指尖,竭力想着借口,最后才轻声说:“也可以,可以先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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