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个动作,不少鬼冷眼旁观,好些更是冷冷笑着。
修士谁不想吃啊!
就是不知道这些个改行的, 牙口硬不硬, 能不能啃的下去。
很快,夫妻二人就带着孩子走向了离他们最近的摊位。
像是一个希望都不愿意错过似的。
眼巴巴便上前。
那招摇撞骗的鬼已经装出人间大夫的温和面容。
但说出的话语却带着几分寒意:“小店概不赊账,诊金,我会自取……”
听到这话的妻子有些紧张。
贴着丈夫的她犹豫片刻,方才伸出手,露出皓白得纤细手腕, 说道:“那就劳烦您先给我看看,我身体可有不妥?”
摊位后的鬼一笑。
它自然是知道这女修不信任自己?
那又如何?
给这女的看病更好,届时收取‘诊金’,就更方便了。
鬼学着以前见过的那些大夫医修,摸索上女修的手腕。
利爪往下一扎。
同时开口:“诊金便是你的血肉……”
话还没说完。
鬼爪下一空,脑袋上就挨了一板凳。
原本人模人样的脑袋不止歪了,还破了个大口,发黑的恶血哗啦哗啦流个不停。
它正要发怒朝人攻去,就听到那女修大声呵斥着。
“你病都没看怎么还收取诊金!且你方才连诊脉都不会!手上动作又不干净,分明就是想非礼我!”
妻子很是生气。
又继续大声质问道:“你们鬼市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吗?就没谁管管的?如此,我可要传信出去,说你们鬼连开门做生意欺负人了!”
话一出。
那还想攻击女修的鬼见着巡逻的大鬼往这边走。
再咬牙切齿,也只能低头说道:“我给你看病当然要收诊金,早收晚收不都是收吗?”
“你看了吗你就收?钱货两清也得有货吧!你就说你刚刚是不是想摸我手腕,可别欺负我们这外头来的人。”
妻子冷哼一声。
把残余的桌腿往桌上一拍,就说道:“赔钱!你如此孟浪,可把我吓得不清,也让我怀疑你们鬼市的交易是否真能做到钱货两清!怎么说都得赔我点心理损失费。心理损失是什么你知道吗?就是你耽误我时间,还把我吓到了……”
鬼市里头一遭有人闹事的。
即便是那些不太关注人的鬼物,都探头探脑出来瞧热闹。
越听,越觉得这女修厉害。
只见过鬼讹人,就没见过人讹鬼。
今真是别开生面了。
“你可不要血口喷人!”鬼都被气得用上了成语,脑子里的血流得也更快。
“好!好,你们这处的鬼市就是这般,这病我们换个鬼市再看!”
妻子也仍在生气,拉着沉默抱着孩子的丈夫,转身就走。
“留步。”
拖着大锁链的鬼市守卫得到指示,拦下了两个人修。
也不在意人修的戒备。
锁链往摊位上那鬼物脖子一扣,一拉,嘴巴一张,也就吃了个赶紧。
随后锁链又动,从摊位下拖出个装满鬼币的箱子,放在两个人修面前。
“不守鬼市规矩者,杀。心里…赔偿,事已毕,不可再闹。否则,杀。”
守卫说完。
不等回答就拖着锁链离开。
人间泼妇!
不好啃的骨头!
鬼物们对那女修有了一定的认识,但也没几个退却。
摊位依旧摆着,只等对方上门。
妻子也不慌。
仔细将鬼币收好,才拉着老实的丈夫走到下一个挂着诡异‘医’字的摊位。
摊子后的鬼早有准备。
既然要钱货两清,那它就先诊治后收费。
这总不会再惊动守卫了吧?
主意很好。
它像模像样的摸完脉,说道:“你这病可不算轻……”
话都没说完。
妻子一巴掌把摊位那陈年鬼木给拍裂了。
怒斥道:“庸医!我那里有病,健康的很!你见诊脉的寸关尺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怎么给我治病的?你们鬼市就……”
……
鬼一听这泼妇又拿出鬼市,而守卫也走过来。
连忙送了一把鬼币赔罪。
它认栽!
妻子收了鬼币也不多说,朝着庸医哼了一声,往下一个摊位走去。
此时,周围那些挂着‘医’字的摊子已少了大半。
它们鬼是贪,但也还是有点脑子的,没有把握还得赔上鬼币甚至鬼命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但依旧有鬼不愿意放弃。
前头踏脚石都试得差不多,到他们这里总不会有差错了吧?
可泼妇到底是泼妇。
诊出有病不对,诊出没病也不对,有个说‘心病还得心药医’,泼妇还怪对方脉都没按。
全打成庸医。
不是没有强行想上的,但那泼妇总能找到理!
甚至主动招呼守卫跟她走。
……
惹不起惹不起!
挂着‘医’字的鬼物纷纷收摊,也没走远,就目送着那夫妻二人走进最大也是平日吃人吃鬼都不剩点气息的店铺。
各个幸灾乐祸得很。
特别是被迫‘赔偿’过那几个,嘴巴都咧到后脑勺了。
高兴啊!
然而,没等它们高兴多久。
店门忽然从里往外破开,那结实厚重的鬼木大门,就这么碎裂成一块又一块。
随后泼妇拉着丈夫走了出来,
依旧是一脸怒意,嘴里还骂骂咧咧着。
大声说道:“庸医!我家孩子明明好好的,呼吸平稳,脸色也正常,怎么能咒他呢?我孩子可是得天意的!老天爷在上头看着呢,乱咒小心嘴巴烂了!我只打你几拳都算好,要不是看在你开店不容易,可非得讨个公道不可……”
泼妇很快就带着孩子走到了下一家‘医馆’,都不带回头看半眼,似是真气不过。
众鬼还没搞清楚这怎么回事,就看到他们平日忌惮那店里爬出个浑身血淋淋的东西。
从气息看,挺像是店铺的‘掌柜’。
“我!冤!枉……”
说完,啪嗒倒下,气息一缩再缩,直接成没有嘴巴的鬼物。
颇有几分应那句‘烂了嘴巴’的诅咒。
一盏茶后。
店门再破,泼妇这次只朝着屋里冷笑一声。
道:“什么破店,别开了,病都看不明白。”
再到下一个店。
这次泼妇是被恭恭敬敬送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大兜的鬼币。
“我们店小,医术不怎么高明!这样吧,您要是有意,可以去鬼界看看,听说陈鬼医最近在小酆都,离我们鬼市不算太远。”
做正经鬼医生意的鬼物擦了擦不存在的汗,要不是牌子撤得不够快。
它也不至于挨这一遭。
……
鬼市里的鬼明白了。
这哪是能啃的骨头啊?又怎么是简简单单泼妇两个字能概括的人物?
这是恶人,是大恶人!是再坚硬不过的天外陨石!
鬼也怕恶人。
这不。
眨眼的功夫,鬼市上再无一家医馆。
它们是想吃人,但不想被人吃。
恶人泼妇。
哦不,应该说妻子。
自然就是伪装易容的师仙俞。
而他身旁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的丈夫,除了许知澜,也不会是别人。
重病的孩子,沉默老实的丈夫,还有不得不支楞起来撑起整个家的她。
不错,真不错。
这一层一层下来。
谁还能想得到他们的身份?
师仙俞很满意。
不管是搜刮来的赔偿,还是方才演得淋漓尽致又入骨三分还颇为沉迷的习悍性格。
都不虚此番动作。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恶霸喜欢在街上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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